“即使德军占领了那里,也必定立足未稳,我们还有机会。”
中尉不情不愿地下达了进军的命令,同时快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德内尔,继续质疑着德内尔的抉择:“可是不依托防御阵地的话,我们也无法战胜刚刚撤走的德国人,他们还剩下几辆坦克呢!”
遭到质疑的德内尔并没有生气,他认真地对这个问题很多的中尉解释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实力,如果我们追上去,他们的指挥官会有很大概率继续撤退。”
“但万一……”
“那我们就撤,战场上哪有十拿九稳的事。”
于是乎,这个刚刚才取得一场大胜的连队就这样带着惶恐的心情穿过了他们自己搞出的修罗场:坦克、汽车和人体零件散落的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橡胶燃烧的刺鼻气味,许多美国士兵当场吐了出来。
经过战场后,美国人确实安然抵达布汉姆隘口,期间不仅没有遭到攻击,还遇到了不少与部队失去联系的英国士兵。德内尔来者不拒,将这些散兵游勇统统编入到自己的部队中,他能指挥的兵力因此逐渐上升到了两百人。
抵达高地后,他立刻命令士兵们把随身携带的反坦克地雷全部埋到他指定的位置上,随后再全力构筑阵地,他则在隘口的反斜面建立了指挥所。过不多时,他在后方指挥重武器的副官朗伊德上尉(此前跟随德内尔为法军结尾的塞内加尔狙击连的连长)急匆匆地向他报告,法军的野战炮已经设置完毕,英军的两磅炮也很快就会抵达一线阵地。
德内尔点点头,立刻又让朗伊德指挥步兵设置阵地,他自己则通过电报员全力联系富萨那谷地中尚未崩溃的友军,很快,英军、美军、法军各路散兵游勇便汇聚到了他的帐下。有一个英国连队还带来了一个重要情报,被他伏击的德国人选择在流经谷底的哈塔河中段布置阵地,准备同后方赶来的德军第10装甲师后继部队汇合。
德内尔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德国佬睡个安稳觉。于是他立刻督促炮兵布置好阵地,准备夜里去给德国人一点小惊喜。于此同时,他还将后方送来的一个个连、排分散布置到隘口前三公里的范围内,让他们在山谷中埋满了地雷。
许多军官对德内尔的布置感到疑惑,这些分散的阵地在德军面前可想而知会有多么脆弱,既然如此,德内尔为什么不集中兵力呢?
德内尔对此的回应是,这些部队本就是分属三国的散兵游勇,连统一指挥都很难做到,与其把他们集中起来然后被德国人一锅端,还不如分散出去,就算他们全部一触即溃,德国人在每个阵地前展开进攻队形、排除阵地前的地雷还得差不多半个小时呢!就算德国人能够同时对付三四个阵地,这近二十个互相掩护的阵地足够德军处理一个白昼,如果部队作战顽强,说不定还能顶到第二天。
毕竟德内尔的任务不是打赢德国人——这根本不现实——他只需要拖住德国人,拖到第九步兵师和大红一师抵达战场,那就什么都好办了!
于是当天晚上,德内尔便依照他当年在苏瓦松的经验,仔细布置了这些防御阵地。晚上九点,朱安从阿尔及尔师中抽调的一个完整的、配备了反坦克炮的摩托化营抵达了前线,德内尔便将这支部队当成了总预备队。
两个小时后,德内尔在夜幕的掩护下,亲自带着一个连队潜伏到了德军驻地以南两公里的山上。通过炮队镜,德内尔看着德军士兵在平坦的谷地里肆无忌惮燃起火堆取暖,不由得感慨道:“他们在沙漠里呆的太久了。”
“确实。”身旁的副官朗伊德信服地点头,“怎么挑了这么个挨揍的地形扎营啊?还把这儿当成随地都能扎营的沙漠啊。”
“不好好炸一炸,上帝都看不下去。”德内尔冷哼一声,伸手接过了电台话筒,“3号位,坐标182,379,一发试射,放!”
一发美制105毫米榴弹炮炮弹如同流星般划过突尼斯明朗的夜空,径直落入德军第10装甲师一部的阵地中,德内尔当即下令对德军驻地实施炮火覆盖。过不多久,美国的、英国的和法国的炮弹就把德军的阵地变成了一口大沸锅。由于临近物资集散地,炮弹管够,这场炮击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才慢慢停歇,炮火之下,德军工事一片狼藉。
“装甲车以北大概四百米的地方有大量德军汽车。”朗伊德提醒德内尔,“那可是高价值目标,将军!”
“不着急。”德内尔气定神闲地盯着德军阵地,直到幸存的德军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手忙脚乱地冲上汽车,准备沿着公路向后方转移的时候,德内尔立刻急促地连续报了多个坐标。几秒钟后,蜂群一样的炮弹发出骇人的尖啸声,几乎同时砸到了德国人头顶,然后又是第二轮、第三轮……直到所有的汽车都变成了扭曲的废铁。
此后,德内尔又以惊人的运算速度和统筹能力协调十几门弹道各异的榴弹炮向德国人头上倾泻火力,敌人的痛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在此期间,盟军至少摧毁了5辆装甲车(其中3辆是半履带车)和14辆汽车,杀伤更是不计其数。
看到这一幕,德内尔才满意地离开炮队镜前,向朗伊德解释道:“听到炮声后,德国人肯定要钻进掩体,首轮炮火覆盖其实打不死几个人。我故意打的不准,就是为了让德国人以为我们只是知道了他们的坐标,闭着眼瞎打的。为了防止再挨炸,德国人肯定要坐车转移阵地。等着他们上车到了公路上,四下一片空地的时候,我看他们去哪里躲炮弹。”
朗伊德对德内尔竖起了崇拜的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