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海军将领也没想到能在大街上见到不带一个警卫、徒步步行的德内尔准将,但既然见到了,装作不认识也不合适,于是两人便邀请德内尔入座休息一番。德内尔暂时也不忙,便接受了二者的邀请,顺便点了杯咖啡入座了。
“看上去您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德内尔不知道两位海军将领是不是也选择改换门庭了,便只提起美元和法郎这糟心的汇率。两人听到以后,自是一番长吁短叹,显露出十足的无可奈何,德内尔见他们的不满不似作假,于是便提议道:“如今北非的局势暂时还由达尔朗上将做主,二位可否向上将反映这个问题呢?这毕竟关乎全体法国人的利益,两方的分歧没有必要延伸到方方面面吧?如果你们有需要,我会全力为你们搜集证据。”
话音刚落,米舍利耶和迪特福利特一齐叹了口气,后者坦诚以对:“为了和美军停战的事,我和达尔朗闹翻了,现在出面只能起到反作用。米舍利耶呢?他现在在达尔朗面前也基本说不上话。”
米舍利耶拿起咖啡杯,笑容之苦涩与杯中之物相得益彰:“如果我开口,上将只可能给我一种答复:‘海军将领不要管海军以外的事情’。”
“看来咱们海军的保守程度和陆军也不相上下嘛。”
“与其说是保守,不如说是封闭。”迪特福利特解释道,“因为海军对技术的要求更高,军官和水兵的服役年限大多数倍于陆军,这样就导致海军官兵的生活与国内社会基本脱钩。久而久之,一种强烈的孤立主义情绪就占了主导。有很多海军军官,比如现在的公海舰队司令拉博德,他们对外界的事情一点也不在乎。对他们来说,政府是左翼还是右翼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法国必须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
米舍利耶也跟着补充了一句:“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海军军官会极度厌恶那些把政治思想带进舰队的人。”
“我想我已经在穆兹利埃中将身上体会到这一点了,他仿佛对一切政治都抱有本能的抗拒。”德内尔立刻回想起了那位跟戴高乐疯狂对着干的老同事。
“说起穆兹利埃中将,他不是帮你们建立起舰队了吗?怎么听说3他被撸了?”
“说来话长。”德内尔无奈地笑笑,“珍珠港之后,美国人要求我们配合他们在南太平洋的行动,防务委员会一致同意了这个计划,但是穆兹利埃将军私自命令舰队登陆了圣皮埃尔,违背了防务委员会的命令,同时激怒了马歇尔将军和戴高乐将军,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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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特福利特闻言和米舍利耶对视了一眼:“这可太符合穆兹利埃的作风了,他在海军里人缘也不怎么样。”
“您的咖啡,将军。”
“谢谢。”德内尔对着身着便装的警卫点了点头,接过了咖啡放到桌子上,随后直白地问两人道,“二位未来有何打算?还想加入战斗法国吗?”
“如果两个政府的对立已经不可避免,我还是希望保持中立,只要有仗打就行。”米舍利耶叹了口气,“作为‘典型的海军军官’。”
“那也很好啊。为国作战何分彼此,两支舰队早晚会合并的。”
“我打算去达喀尔。”迪特福利特也跟着说明了自己的想法,“那里有黎塞留,还有从卡萨布兰卡逃出来的一些潜艇。我在那里干过挺长的一段时间,了解那里的情况,我知道达喀尔的水兵是绝对不会跟英国人合作的。或许我能取得指挥舰艇配合美国人作战的机会。”
“那么,祝您好运吧。”
德内尔最后同两人聊了聊家务事,并许诺自己将劝说戴高乐通过战斗法国的情报网,尽量照拂一下他们的家人,两人对此自然是感激不尽。看到德内尔马上要离开,迪特福利特又想起了一件事:“那个,我想问问,薇尔莉特……”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打断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在三人的耳畔:“哈!多么巧!你们都在这儿呢?”
三人一起回头,只看到满脸横肉的巴顿顶着钢盔甩着马鞭走到了三人面前,不等三人起身迎接,他便自来熟地坐到了那张空椅子上:“来一杯咖啡,谢谢!”
“回去路上碰巧遇着了。”德内尔对着这位令人头疼的老战友笑了笑,“倒是你,乔治,进城是为了啥?”
“就是为了你!”巴顿难掩喜色,快活地拍了拍德内尔的肩膀,“我的女婿在突尼斯交了好运,顺便还知道了你的儿子也交了好运。我来请你喝一杯,好好庆祝庆祝!”
“我的儿子?他在苏联呢。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一点也没错!”巴顿哈哈大笑,“命运这个事,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