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统一(3)(1 / 2)

德内尔在卡萨布兰卡的渔港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海面,立刻认清了自己对此完全无能为力的现实,于是就回去继续吃饭。他匆忙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后,仍然顾不上享受天伦之乐,他必须亲自检查随他而来的第三步兵师官兵们的扎营情况。

他巡营归来已是夜里九点半,孙儿让·雅克早已回到自己的小床上熟睡,泰勒尽管还在在饭桌旁等他,但也托着腮昏昏欲睡了。德内尔见状愧意顿生,只能轻声对泰勒说道:“今晚先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还得大干一场,估计得到后天,咱们才能有时间好好说说话,唉……”

泰勒显然看出了父亲的愧疚,她揉揉眼睛笑道:“那有什么要紧的,爸爸,我们分开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么一天两天了。更别说我们能再见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话一出口,泰勒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德内尔也再度红了眼眶:“是啊,我们已经足够幸运了。”

正在此时,围着灰格子围裙仆人来到了客厅中提醒德内尔:“将军,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有劳,请稍后。”德内尔收敛心情,向那位摩尔妇女微微躬身示意后,又转头对泰勒说,“明天我再忙一天,后天一定陪陪你们——特别是带你们去照相,唉,小克吕尔都长这么大了,他爸爸还只见过他刚出生时候的样子,现在更是连照片都没了。”

听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名字,泰勒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罗贝尔……罗贝尔在伦敦吗?他还好吗?”

“他一切都好,不久前我还收到过他的信,他想你想得要命。不过他现在不在伦敦,而是在莫斯科。”

“莫斯科?!”

“嗯。”德内尔点点头,“他在去年七月份就去了苏联,彼时我们与唐宁街近乎决裂,戴高乐将军便将他们四个飞行员派驻苏联,计划以罗贝尔为指挥官,在苏联组建一个飞行大队以坚持抗战。只是后来法英关系缓和,我们把这个事搁下了,于是现在就剩罗贝尔一个人还在苏联战斗。”

“其他人都阵亡了吗?!”泰勒顿时慌了神,25%的生还率对她而言实在是过于恐怖了。

“不不不,他们无人阵亡,都是受伤后就返回埃及了,过些日子你还有机会见到他们呢。”

“那就好,那就好……”

“放心了,罗贝尔现在已经是一名空军指挥官了,不会频繁升空作战的。”德内尔温言劝慰道,“总之,今晚先休息吧,后天咱们再正式庆祝一下。”

不过第二天的卸货倒并没有德内尔预计的那么紧张,这还要“感谢”11日晚上来锚地偷袭的德国潜艇。盟军一条运油船被命中殉爆,燃烧的燃油还将距离该船三公里的另一条装满弹药的货轮引爆,共有接近五千吨物资因此化为乌有——而盟军滞留在海上的物资总量也只有1.1万吨。

因此,分给渔港这边的只有一条两千吨的运输船,用十辆吉普车卸了一上午就完活了。到下午两点,德内尔便能安然与海军的亨特少校在马场那堆积如山的物资前总结经验了。

说实话,德内尔在知道巴顿和休伊特昨晚把运输船仍在海面上不管,还在开什么宴会的时候,内心实在有些不满,因此忍不住对着亨特少校抱怨了几句。他的火气这倒不是因为心里不平衡,而是出于两人神经大条的不解:那1.1万吨货物倒还好说,美国人财大气粗,全损失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海上还漂着两千多陆军官兵呢!

“可是,晚上怎么停泊运兵船呢?。”海军的亨特少校尽管也很不爽,但还是出于回护本国军队的目的,为两位美国将军辩解了几句,“解除灯火管制似乎会使目标处在更危险的境地中。”

“没必要解除灯火管制,咱们还有那么多登陆艇呢,让那些士兵自己乘登陆艇上岸不就好了。既然城区并没有施行灯火管制,士兵们完全可以以此为参照随意登陆,只要上了岸,哪怕建制散了,总胜过下海喂鱼。”

“也是。”亨特少校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说美国军队是一支年轻的军队,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些一点就透的事,美国的将军们经常就想不到。

“两位还在忙吗?”

德内尔闻言愣了一愣,随后便和亨特抬起头,正看到牵着小克吕尔的泰勒已经进入了马场入口,正站在看台上向二人招手:“饭已经好啦,爸爸!快来吃饭吧!”

“这就来!你们先走!”德内尔给了泰勒一个温暖的笑容,等母女二人转身离去后,他的笑容立刻消失了,“邓森军士长在哪里?让他跑步来见我。他的排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放无关人员进入仓库重地?!”

得了,问题似乎不止将军,亨特叹了口气,美国军队这烂摊子,非得下大力气整治不可。

…………

“解放卡萨布兰卡,诸位功劳甚大。虽然这样那样的问题还会困扰我们很长时间,还需要我们付出很大的代价去解决,但我确定,我们走在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小主,

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德内尔不再赘言,直接举起了装着汽水的酒杯:“活下去,别缺胳膊少腿,干杯!”

一场属于第3步兵师基层官兵的微型庆功会就这样进入了高潮,尽管没有酒精(清楚这帮子美国人啥德性的德内尔故意没发),但是有来自家乡的可乐供应,倒也足够官兵尽兴了。而德内尔也识相地祝完酒便走人,这不是他的部队,士兵们跟他也不熟,他这个将军的在场足以让一场宴会变得比葬礼还肃穆。

他还是在桑切家的餐厅和同胞们一块吃饭,只是如今餐桌上除了桑切、泰勒和小克吕尔,还多了一个名叫让·瓦伦苏埃拉(大概率是化名)的法国“摄影师”(至少他自己是这么宣称的)。德内尔和摄影师聊了几句在旁人看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立刻就确定了此人的身份——来自中央情报行动局的战友。

“设备可靠吗?”德内尔确认道。

文质彬彬的摄影师肯定地点头:“万无一失。”

“家里对奥兰的事是什么个看法?”

“很难接受,大哥虽然很生气,但形势比人强,只要浪子回头,大哥愿意和他外御其侮。”

“吃完饭再详谈吧。”儿媳和孙子这俩无关人员在场,德内尔也不便谈得过深,众人于是再度快活地吃饭。德内尔心疼得注意到,小克吕尔也许是挨过饿,吃饭时的神态堪称凶猛,简直和外面的士兵一模一样。

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娃娃,很容易就吃得肚儿溜圆,吃饱后自然而然便开始央求大人把他抱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