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作决死斗争” (2)(2 / 2)

“你自己给邮差呗?不比我带回莫斯科快?”阿尔贝特不明所以。

“目的地是法国。”

“我哪有这本事?!”

“先放在你这里。”罗贝尔说道,“将来祖国光复,就能寄信了呗。”

阿尔贝特想提醒罗贝尔,如果本土光复,他从苏联一样能寄信回法国,但他刚要开口,便被罗贝尔和蔼但坚决的眼神堵了回去。

“何至于此。”明白了罗贝尔心意的阿尔贝特一声叹息,向自己的老朋友伸出了手。

罗贝尔牵动嘴角,将一个月来写出的厚厚一札信放到了战友手里:“一是可惜,我牺牲了六个僚机,他们个个都是十七八岁的帅小伙,在该做春梦、谈恋爱的年纪摔成了肉酱……比起他们,我至少还结了婚,有了孩子。”

“二呢?”

“二是不服,我要给他们报仇,不然怒气难消。”罗贝尔深呼了一口气,“以前咱们飞机不行,被德国人吊着打。马上咱们要有雅克-1了,我非得把那些欠日的德国佬像拍蚊子一样拍死,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天空的主人。”

阿尔贝特哑然无语,只能嘱咐罗贝尔一定要保重。

虽然这家伙大概率根本不听。

第二天,自由法国就从莫斯科派了一辆车,接走了阿尔贝特这个伤员,以及罗贝尔的信件。在信件相当靠后的部分,罗贝尔写道:

“你一定要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在我死后及时改嫁、‘另寻新欢’啊,我现在是顾不上许多了。”

“我现在完全理解了养父的心情,尽管我的理智告诉我,战争中军人的杀人与被杀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但看着我的战友们先后离去,我已经不再有所恐惧。我的心里只有愤怒,能够焚尽所有侵略者的愤怒。”

“你的丈夫要去与德国鬼子决一死战了!”

…………

“这就是您当年能够在高地上死守不退的原因吗?(英语)”

面对小杜瓦崇拜的眼神,德内尔略显尴尬:“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的祖父和父亲都已经去世,我自认为孑然一身、无所牵挂,所以越发无所顾忌,但这是不对的,完完全全不对的。无论什么时候,人都得惜命,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英语)”

老杜瓦显然对老战友的劝诫非常满意,他一边收着鱼钩,一边毫不客气地对儿子说道:“听到了吗,小子?这可是来自协约国第一勇士的警句,你马上也要入伍了,给我记着点!不要去信小巴顿那个二愣子的鬼话,什么将军的最好归宿就是被战争中最后一颗子弹打死,那是纯放屁!(英语)”

“我知道,爸。”小杜瓦说完,不顾水上的浮标已经开始晃动,又问德内尔道,“可您后来的表现也不像是惜命的样子啊?(英语)”

德内尔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提醒自己这位“粉丝”鱼要脱钩跑了,待后者手忙脚乱收线的时候,才不急不慢地淡然否定道:“我是很惜命的。(英语)”

“你知道戴泽南将军是怎么和远征军扯上关系的吗?(英语)”老杜瓦在一旁卖了个关子。

“因为表现卓越又精通英语,才被提拔到美军联络处中?(英语)”

“是因为拒绝让部下发动必死的进攻,于是让尼维勒把他当成了那个要从重处置的典型,结果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从团到师,最后整个军都哗变了。”老杜瓦向瞠目结舌的儿子揭晓了谜底,“之后上任的贝当向我们求助,请潘兴将军向法军要他做顾问,以免令法国陆军颜面扫地。(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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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来颜面扫地一说?(英语)”小杜瓦有些不解。

“让当时临阵抗命、公然忤逆上级,毫无疑问算是哗变的发起者,依照军法该被枪毙。但法国陆军既不敢枪毙他,又不愿放过他,于是只得接受贝当的建议,请远征军给法国陆军个台阶:如果是潘兴将军要人的话,那么总统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发个特赦令自是合理。得到特赦令的陆军便能体面地撕去让的军衔,再把踢到远征军中。(英语)”

“我一直非常感激那段日子里美国的长官和战友们对我的照拂。”德内尔语气非常诚恳,“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一个被剥夺了一切荣誉和政治权利的法国公民,他们却愿意听我的意见,还让我享受了军官的待遇。(英语)”

“哦,天呐,就这么条小鱼!”德内尔话音未落,老杜瓦便对着鱼钩高声抱怨了一句,他将那条不足食指细的小鱼从鱼钩上摘下来扔回水里,半开玩笑地说道:“一定是因为你们太吵了,我要换个地方!(英语)”

说完,他便提起木桶和板凳,收起鱼竿走了,临走之前还没好气地训斥自己的儿子道:“带你出来陪让叔叔散散心,你可倒好,问东问西说个不停,真让你烦死了。(英语)”

老杜瓦刚走,小杜瓦立刻吐槽道:“他是嫉妒您,叔叔。(英语)”

德内尔闻言摇头不已:“你也确实太小觑你的父亲了,格斯·杜瓦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英语)”

“可我感觉老爸他就是个憨憨的老顽童。(英语)”

“当你从战场上回来,孩子。”德内尔苦笑道,“你就知道你的父亲有多坚强了。(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