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负责指挥他们的是市苏维埃的干部,但是他们现在全跑光了。要不是周边的市民向我们报告劳改犯们在抢劫,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还要感谢志愿来帮忙的哥萨克同志。倒是您,中校军医同志,车站那边的情况如何?(俄语)”
“我们离开的时候,至少三个街区都烧起来了。(俄语)”
“万幸方面军现在已经不需要多少柴油了。(俄语)”
“不要动摇军心,赤卫队长!(俄语)”
两个领导交谈了不多久,赤卫队员们便分出一些人手,帮助军医院转移到地方医院上。罗贝尔无处可去,自然只能跟着。等护士们安顿好伤员后,他又被扒了衣服挨了一顿棉球捅。
这苏联护士看上去温柔又文静,下手是真的狠!
清理完创口后,罗贝尔便问医院要了路条,希望回到莫斯科去。他本打算坐火车回去的,但现在火车站附近的大火把整个天空都染红了,他只能根据护士的建议,到方面军仓库外搭目的地是莫斯科的顺风车。
只是他刚走出地方医院的大门,就惊讶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卢申科上尉?”
“终于找到你了!”卢申科一把按住罗贝尔的肩膀,俨然大松一口气,“走,上车,跟我回莫斯科!”
卢申科这次甚至都没开车,只骑着一辆边三轮,带着一个和他一块轮流骑摩托的士兵就来找人。两人在收到西方面军的消息后就离开莫斯科,沿着莫斯科-基辅公路一路来寻,打算将不算重伤的罗贝尔接回茹科夫斯基学院,省得再生是非。
无论如何,这家伙好歹也是盟国领导人的家属,而且自己是非常“金贵”的战斗机飞行员,在基辅上空打得又很漂亮,稍微优待一点自是理所当然(何况接伤员回原部队也算不得什么优待),根本轮不到别人嚼舌根。
难道还有混账东西打算留这个俄语都说不清楚几句的外国飞行尖子填战壕吗?
三人连夜赶路,一夜无眠,第二日下午便回到了莫斯科。
阿尔贝特三人早在莫斯科翘首盼望罗贝尔的回归,但等见到他后,又分明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的纠结,显然是还在为之前扔下罗贝尔回莫斯科而愧疚。
罗贝尔又不是个傻子,自然明白战友们的纠结从何而来,他也不劝解,只是故作不满地抱怨:“怎么,我一回来就摆臭脸,装样就能免掉请客?!今天我累了,但是明天晚饭得你们请!来苏联也不能改掉咱们法国空军的习俗!”
尽管不知道这“请客”的习俗从何而来,但罗贝尔的话确实令阿尔贝特、斯蒂宾和拉帕奇尼松了口气,卢申科也因罗贝尔用词的改变(用“苏联”取代了以往的“俄国”)而略感欣慰。阿尔贝特直接伸手搭在了罗贝尔的肩上:“没问题,我们不怕大出血!”
“葡萄酒是管够的。”卢申科在后面笑道,“每个飞行员都有酒精配额,你们也不例外。而且既然你们喝不惯伏特加,我就让后勤全换成葡萄酒,让你们喝个够。”
“那多不好意思,葡萄酒肯定更贵吧?”
“没事。”卢申科骄傲地回答道,“哪个苏联军人进酒吧之后点葡萄酒肯定是要被战友嘲笑的,我们都嫌葡萄酒度数太低,也就女军人有时候喝点。”
“……”
事实也果然如此,第二天四人重聚酒吧时,分明感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等卢申科说要葡萄酒之后,包括女服务员在内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果不其然”的轻视表情。
“克吕尔少尉已经打下四架飞机了吧?”卢申科突然问道。
“是的,还差一架也成王牌了呢。”罗贝尔嘿嘿一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那再努努力。”卢申科说道,“苏联飞行员击落五架敌机会被授予红星勋章,虽然你之前的战果不是在红空军中取得的,但红空军那边表态说,他们就把你们当成苏联飞行员,之前的战果只当是苏联飞行员在国外志愿参战获得的,红空军一样认。”
红军的大气和包容实在令四个法国飞行员感慨不已,于是罗贝尔当即提议,为苏联、红军和布尔什维克党各干一杯,其他四人当然同意。连干三杯伏特加后,卢申科仍旧面不改色,又说起了另一件事:“回到莫斯科后,最高苏维埃又颁布了一个条例,是关于飞行员战果奖励的,卫国战争爆发以来的战果都算。”
“所以……”
“我们已经为你申请了。”卢申科说道,“一架梅塞施密特,1000卢布。”
“一千卢布是多少钱?”
这个问题可难住卢申科了:“一瓶这样的葡萄酒外头卖两卢布五十戈比,所以250瓶葡萄酒?”
“你这么说让我这个很少去酒吧的居家好男人毫无概念啊。”
“在巴黎的话。”拉帕尼诺指着桌子上的酒瓶解释,“虽然算不上什么好酒,也得至少30到40法郎了。”
“七千到一万法郎,我一个月薪水才五千,真不少了。”
虽然罗贝尔并没有多么高兴,但卢申科还是提醒他:“不过这钱不能换成外汇,你可没法寄回家。”
“能换成外汇也没法寄回家。”罗贝尔闻言苦笑不已,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家说不定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