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格奥基耶维奇没兴趣欣赏罗贝尔的飞行技术,他左右一摆机翼,示意罗贝尔跟上,等后者停止机动的时候,他就操控飞机转向西北方向了。
机舱里的罗贝尔在向左偏转的时候,发现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市出现在地平线上,他对照航空图,判断那就是苏维埃乌克兰的首都基辅。市区中有几处建筑冒着浓浓的黑烟,显然是刚刚才被轰炸过,罗贝尔还留意到了一个更早时候就被轰炸过的街道——红白相间的可爱街巷被炸得漆黑一片,就像少女肌肤上的伤疤一样骇人。
“这群混蛋。”
罗贝尔嘀咕了一句后,接着意外地察觉到格奥基耶维奇正在下降高度,明明距离目的地还有些距离的。他想提醒后者“高度就是生命”,但他的飞机上根本没有电台,提醒长机也就无从谈起了。为了跟进格奥基耶维奇,他也只能一推操纵杆,将飞行高度降低到800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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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高度上,别说德国佬的高射炮了,就算被轻机枪扫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罗贝尔一边暗骂着俄国人的诡异战术,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地面的环境,以免一头扎进德国佬防空阵地的攻击范围。他就这样跟着长机沿着第聂伯河上游飞行,然后在第聂伯河与普里皮亚季河的交汇口转向西方。
不过在经过乌日河上空的时候,意外发生了。罗贝尔注意到了自己上方有两架疑似梅塞施密特的战斗机正朝自己的方向飞来。敌机大概也是来执行巡逻或者侦察任务的,因为仅凭借两架战斗机,根本无法承担拦截苏军战机还是掩护敌方轰炸机的任务。
面对突如其来的敌情,格奥基耶维奇选择继续下降高度。这一举措罗贝尔倒不是不能理解,反正双方高度相差已经有两千多米了,己方处于高度劣势是无可挽回的现实,与其徒劳地去争夺高空,还不如继续降低高度快速脱离。雅克-1的机身涂装是绿色的,正好能融入黛绿色的乌克兰森林,或许敌机不会发现自己呢?
或者就算发现了,敌机也更应该去执行自己的任务,而非闲极无聊跟格奥基耶维奇和自己来一场空战吧?
但是偏偏事与愿违,在罗贝尔的高度下降到四百米的时候,他便瞥到两架梅塞施密特正从自己的头顶呼啸而来。
罗贝尔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打还是跑?这是一个不需要犹豫的问题。两人正执行的任务跟作战一点关系没有,如果他们两个都被击落了,那么谁去找尚不知在何处的第80师呢?更何况罗贝尔还是第一次驾驶雅克-1战斗机,战斗力实在是没准儿!
于是格奥基耶维奇和罗贝尔两人不约而同地将油门推到底,并继续俯冲向下,直到距地面仅有六七十米的时候才改平,沿着河面一路猛冲,很快就达到了雅克-1战斗机的平飞最大速度。不过在后面穷追不舍的梅塞施密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借助俯冲得来的能量,仍在迅速拉近同两人的距离。
“小意思,小意思……”罗贝尔嘀咕着给自己打气,他知道德国佬不可能这样一直加速下去,除非他们想把自己飞解体,否则最多也只能达到650公里每小时——如果英国佬的数据靠谱的话。
如此以来,他们只需继续保持最大的速度平飞,还是有希望躲开两架敌机首轮攻击的。
起初这个计划执行的还算顺利,不过出乎罗贝尔预料的是,他看到格奥基耶维奇团长的座机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发动机出故障了?!”
由于飞机没有装备电台,罗贝尔自然无从得知他的长机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过在他的飞机超过长机的那一瞬间,他就下定了决心。
罗贝尔减了油门,然后猛然将操纵杆向后拉到最大,巨大的离心力瞬间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座椅上,由于头部供血不足,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罗贝尔咬紧牙关,一直坚持到飞机底朝天后才松杆,然后滚转回正,直冲背后的梅塞施密特而去。
目睹这一切的格奥基耶维奇感动万分,而且振奋莫名,他一边同罗贝尔做了同样的事,一边在心里为这位法国飞行员叫好:“多漂亮的殷麦曼回转!”
翻转后的罗贝尔距离最近的敌机只有700米了,如果是正常交战的话,现在开火基本上打不中什么。但在对头的情况下,双方战机极速接近,掌握好提前量提前开火,敌机或许会直接撞上自己射出的炮弹和子弹。
罗贝尔好歹也是跟德国人对过头的老手,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向着梅塞施密特稍高一点的位置喷射出子弹。
一门史瓦克机炮和两挺史卡斯轰鸣开始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一年前和马尔芒德跟德国佬对头时的场景。在这仿佛昔日重现的一刻,罗贝尔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马尔芒德和自己的代号——“骑士”和“侍从”。
喷射着炮弹同敌人迎面相撞的法国战斗机飞行员,单论勇气而言,肯定无愧于那些夹着骑矛冲撞敌寇的诺曼骑士先祖了。
罗贝尔的脸上浮现出不合时宜的微笑:
“如果我能回去,就给法国援苏航空队起名叫‘诺曼底大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