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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辆车上下来十好几号人,由于天色昏暗,德内尔只能根据平顶帽分辨出这群人中有两个军官。他们颇紧张地向乘客们询问是否有人受伤,在确定自新任副师长戴泽南上校以下七位军官士官,以及他们的随身携带文件全都安然无恙之后,一行人显然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这些场务人员就挨了戴高乐将军专机飞行员的一顿臭骂:“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就算是野战机场,也不该他妈的有这么大一坑啊?!”
“可是你们降落的地点根本就不是机场!”
“不是机场为什么会有灯光和跑道?!”
“那是伪装用的!我们用探照灯给你们一遍又一遍地发信号,你就非得往这里扎?!”
眼看这两拨人吵得越发兴起,德内尔只得无奈地打断他们:“不要吵了,快给我们准备晚饭,我们今晚就动身去师指挥部!”
“是,上校,请跟我们来!”
于是德内尔便和他的军官们一个个从倾斜的机舱中跳到地面上,没有一个军官和士兵向他们敬礼,而德内尔丝毫不以为意,毕竟这里已经是前线了。一个戴平顶帽的军官打算跟他握手,把他吓得把手往后猛一缩。
这下意识的举动令那个军官极度尴尬,于是德内尔急忙向他道歉并说明情况:“我的手臂上全是某位战友的呕吐物,容我先清洁清洁。”
虽说是清洁,但德内尔既没有用医生递过来的毛巾,也没有将手放到身旁战友拧开的水壶下,而是直接附身将手插进沙子里搓搓就完事了,避免了耗费宝贵的饮用水。这种行为是真正的士兵而非养尊处优的高级军官能做出来的,于是他和机场官兵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喀麦隆第一团1营代营长安德烈·卡佩上尉。”自称卡佩的代理营长对德内尔的脏手熟视无睹,直接握了上去,“向您致敬,长官!”
“卡佩?我的天。”德内尔忍不住打趣道,“不灭百十个‘日耳曼蛮子’,你都对不起自己这个姓。”
“不是您想的那个‘卡佩’。”卡佩上尉僵硬的表情舒缓了许多,“我祖上是迁居到加来的英国制帽匠,卡佩其实是当时邻居打趣的叫法,叫着叫着就变成姓了。”
“那也差不多,卡佩王朝的那个卡佩也不过是指‘披肩’。”德内尔继续开着玩笑,俨然完全没有把刚刚发生的事故放在心上,“你还是应该消灭成百上千的德国侵略者,才配得上这样风光的姓氏!”
“没问题,长官。”卡佩上尉也愈发放松了,“请先上车,我这就带你们去吃饭。”
在到餐厅的路上,德内尔就开始询问部队的情况,卡佩并非高级军官,只能将自己团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由于第一师的组建基本就是按照德内尔的规划来的,所以即使卡佩说不出本师全貌,德内尔也能从他的描述里体会到该师战况的艰难。
自由法国第一师下辖三个步兵团和两个炮兵营,分别是喀麦隆第1步兵团(团长热南上校已阵亡),北非第12步兵团(团长莫里斯·艾曼中校)和自由法国第1步兵团(团长皮埃尔·罗尚比恩少校重伤不能指挥战斗),以及自由法国第1重型榴弹炮营和第2轻型榴弹炮营。
从他们的番号上就能看出,前两个步兵团都是第三共和国时期就建立的老部队,而“自由法国第1步兵团”则是前段时间按照德内尔自己提出的方案,将世界各地赶来的零碎法军官兵整编成的。两个炮兵营也是七拼八凑搞出来的,轻炮营用的是戴高乐从整个非洲凑出来的10门施耐德105mm榴弹炮,重炮营就只能用从英国人那里买来的6门5.5英寸炮了。
现在那两个炮营倒还完整,但三个步兵团情况就相当不乐观了,这一点从三个团长仅剩一个还能指挥战斗就能看出。三个团中又以喀麦隆第1步兵团情况最为糟糕,该团在6月19日的涅布克进攻战中打主攻,然后一头撞上了一支斗志强到离谱的维希军队——叙利亚第2治安旅。
这个旅的番号像是个三线部队,但无论是装备还是军事素养都完全不在喀麦隆第1步兵团之下,再加上维希军队还能得到轰炸机的志愿,第一团的攻势就更加艰难了。激战持续了两昼一夜,直到20日深夜,热南上校才带队攻克了那支维希军队的阵地,此时该团已经损失了三百多人,几乎报销了一个整营。
“战斗结束后,我们营损失最大,建制都快打没了。热南上校就用我们营补充了另外两个营,然后让剩下的十几号人来这里看机场,”
“但是你是个上尉啊,又没有受伤,为什么不留在前线?”德内尔有些不明白。
“因为这个机场有时也会被轰炸,所以上校让我来指挥布置在这里的五门高射炮。”卡佩上尉解释道,“我本来就是高射炮军官,因为步兵实在缺人,才去步兵营里当了个副营长,现在他们不缺人了……”
“这帮‘停战军’法奸。”阿布杜尔少校咽下一口面包,愤恨地抱怨着,“打德国人不行,打法国人倒是来本事了!”
“人家还把我们当法奸呢。”卡佩上尉叹了口气,对戴泽南说,“俘虏告诉我们,他们之所以愿意跟我们打到底,就是因为有不少法国人认为我们在做英国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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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mm级别的火炮并非轻型榴弹炮,只是相对于师属重榴弹炮而言算轻,真正的轻型榴弹炮(75mm级别)通常会下放到团甚至突击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