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这么平静。”薇尔莉特极力压抑着哭腔。
“因为我知道,只要法国战败,这种事迟早会发生。上次大战如此,这次也不例外。”
薇尔莉特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贝内迪克特,想质问后者为什么不早把这种事告诉她,但她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不管怎样,阿让和其他人都不会让她再上战场的。而且她也不知道,如果德法命运互换,作为占领军的法国军队会不会也如此行事?
“说不准呢。”贝内迪克特果然道出了残酷的事实,“虽然据我所知,上次大战之后法国占领军在德国的军纪还算可以,但法军在殖民地就没有这么‘温情脉脉’了,比这更残酷的暴行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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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薇尔莉特倒不感到意外,毕竟她自己就是法军战争罪行的亲历者。
“所以这是个很不幸的事情,但是很抱歉……世界就是这个样子。”贝内迪克特的语气难得不再轻浮,“我以为你不难接受的,毕竟你也是战争罪行的受害者。”
薇尔莉特再次陷入了沉默,又过了几分钟,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撑着麻木的双腿,缓慢而小心地坐进了邮局摩托车的挎斗中:“我们去买些马卡龙吧,马蒂尔德很爱吃甜食,或许甜味能让她的心情好些。”
也希望你的心情能好些,贝内迪克特再次叹了口气,接着发动了摩托车。
一个小时后,两人再次回到了马蒂尔德的公寓。令两人感到欣慰的是,那位邻居大婶的陪伴和开导颇为有效,至少马蒂尔德已经离开了窗帘下,开始坐在桌子旁发呆了。那个大婶像是照料女儿一样照料马蒂尔德,这让二人非常感激。
当薇尔莉特将五颜六色、粉嫩可爱的小蛋糕摆在马蒂尔德面前的时候,她依旧毫无反应,只是在邻家大婶的劝告下才勉强吃了两个。
“我给你请了一周的假,你这周都不用来邮局了,吃饭问题也不必担心,我和薇尔莉特这周都来你家附近送信,午饭晚饭我们会给你捎来。”
而大婶立刻包揽了马蒂尔德的早饭:“早饭我们一起吃,姑娘!”
马蒂尔德没有推辞同事们和邻居大婶的好意,只是一再强打精神感谢,毕竟现在不同于以往,一周不上班就一分钱拿不到,而巴黎市民长久以来的积蓄已经快被德国人搜刮干净了,拿不到工资,就只能饿着。
更何况看她那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少不了要来一场大病,一周都不一定能上班……
“不要着急,马蒂尔德,谁还没有个生病的时候呢?现在政府指望不上,老板自顾不暇,本来就该我们相互照顾。”薇尔莉特强笑道,“我生病的时候还要指望你们养我呢。”
两人同马蒂尔德和大婶闲聊了一会,便再次离开去送信了。到晚上,又有一群同事来探望马蒂尔德,只是其中偏偏没有薇尔莉特。
“薇尔莉特的心情也很差,好像要生病了一样。”嘉德丽雅是如此同略微有些失望的马蒂尔德解释的。
“说来也是奇怪,总感觉薇尔莉特这次好像过于脆弱……”加纳利倒有些诧异。
“这是好事啊。”嘉德丽雅大姐头训斥她道,“你难道想让以前那个冷冰冰如机器的薇尔莉特再回来吗?”
“也不想稍微靠后一点,那个正义凛然、善恶有报的薇尔莉特回来。”有人叹了口气,“现在是退缩苟全的时候,要是她义愤填膺地要报复德国人,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她现在应该只是在被子里哭吧。”嘉德丽雅叹息一声,“薇尔莉特终究还是长大了。”
CH邮局的人偶们只当是薇尔莉特在邮局宿舍里哀悼,可她们不曾想到,正当她们陪伴精神受创的马蒂尔德时,那个借口“义肢”要坏掉的手记人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飞速敲击着打字机:
“致伟大元首统帅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巴黎占领当局:
以下是一名长期旅居法国的德国侨民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