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走后,德内尔又叫玛丽少校带第二排的步兵后撤去找后勤排,领取所有的炸药。
比斯特惊呼:“您要用来炸坦克?!”
“炸什么坦克,炸公路!”德内尔吐槽道,“我们全死光能炸掉几辆坦克?我又不是尼维勒!”
玛丽少校不满地瞅了一眼打岔的比斯特,继续询问任务:“那么怎么炸呢?”
“等反坦克炮过去后,每一百米在路中间炸个坑,用完所有炸药就撤到库文公路那个交叉路口,构筑工事准备掩护我们!”
“是!”
撤退是极其难组织好的战争行动,不仅在战术上存在困难,指挥官还必须慎重对待士兵急于脱离战斗的心态。在这样敌众我寡,人心惶惶的情况下,德内尔也没信心把这剩下的一百号人连同那些溃退的战友一起撤到安全的位置。
更何况哪有什么安全的位置?!早在赶往此地的时候,德内尔便对照地图查看了沿途的地形,完全无险可守,除了两公里外有一处炮兵阵地外,也没什么可供利用的防线和工事。
唯一有利于德内尔的是时间,很快天就要黑了,天黑之后德军将无力进行追击。不过到那时他还能组织起多少人?部队会不会因指挥不畅直接散架?
德内尔毫不怀疑,如果他就这样下令全军撤退的话,等夜幕降临时,这支临时拼成的部队能有三分之一还跟在自己身旁就算可以了。
所以他不能直接撤退,必须节节抵抗火力数倍于己的敌人,但同时又不能损失过大,致使本就士气不足的部队动摇甚至溃散。
这项任务固然艰难,但还算不上德内尔见过的最绝望的情况,所以——干吧!
下定决心的德内尔立刻调兵遣将:“比斯特,你的排继续坚守这里,拖住德国人,听我吹冲锋哨就撤退,如果没听见哨声,那就在十分钟后撤200米,防御我们来时看到的那个农舍!”
坚持最多十分钟,似乎并不困难,比斯特军士长松了口气,随后便带领他的排和德国佬激烈交火,德内尔则带着马兰中尉的第一排去寻正架炮封锁公路的反坦克排。
他们一出树篱,就看到一门反坦克炮部署在一堵矮墙的缺口处,瞄准着公路另一头。其他两辆反坦克炮则藏在麦田中,分别瞄准公路两侧。德内尔立刻让艾维尔斯撤出两个炮组,把他们部署到下个路口,只剩那门封锁路口的反坦克炮。
“你在这里掩护反坦克炮排的撤退。”德内尔命令趴在他身边的马兰中尉道,“不需要坚持太久,在他们弃炮之前别走就行,之后从公路西侧撤退到下个路口。”
那么反坦克炮组什么时候弃炮呢?
“击毁出现在公路尽头的第一辆坦克,或者瘫痪它的履带,至少也要将它从公路上赶到田里!然后你们就带着自卫武器到下一个路口集合!”
听到这话,反坦克炮组的成员也立刻松了一口气,这也并不是什么过于困难的任务。
正当德内尔准备叫人去2排布置任务的时候,他们南侧的道路上传来一阵令人耳朵发酸的履带摩擦声——一辆灰褐色的三号坦克开上了公路。
在那辆坦克还没有停车做好射击准备的时候,德内尔就对炮组成员吼道:“开炮啊!”
反坦克炮的炮手急忙摇动手柄进行瞄准,而德内尔则在火炮还没有击发的时候从领口中掏出铜哨咬在嘴里,将这被汗水浸湿的玩意猛地吹响。
伴着哨声,炮手拉下了击发柄,一发25mm炮弹穿膛而出,直接命中距他们一百米的三号坦克的前装甲。炮弹撞击装甲产生的震动使那辆三号坦克像只从水里爬出来后抖毛的狗,车身上的泥浆一下子甩去不少,坦克凭惯性向前滑动了一段,接着就停住不动了。
坦克周遭的德国步兵朝他们射击,马兰中尉则带领一排凭借公路旁的排水沟予以回击。正在这个时候,反坦克炮开了第二炮,那辆三号坦克的前装甲上就又多了一个冒着火苗的黑乎乎的窟窿,过不多久,那辆坦克所有的观瞄口和舱门都开始冒火,肯定是完蛋了。
“炮兵撤退,步兵再坚持一下!”
“右翼有德国佬!”
扼守西面的一排三班发出警告,该班的布伦轻机枪立刻开火射击,德内尔躬身从战位上离开向右观察,只看到田埂道上躺着两具尸体,其余的德国佬已经就地找了些乱七八糟的掩体和三班的士兵对射。
德内尔收起手枪,弓着身子穿梭鼓励着士兵们,他用右掌拍了身旁每一个坚持战斗者的后背:“三排的战友才刚撤下来,再坚持一会!为他们的重新部署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