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内尔意识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他急忙关上台灯,连外套都来不及脱便立刻钻进被窝。不过这样掩耳盗铃的行为无法欺骗自己筋疲力竭的内脏。
脑袋才刚碰到枕头,他立刻便感觉到仿佛有人正用绞索玩命勒他的头骨,接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出毛病,心绞痛、呼吸困难、头晕目眩、呕吐、四肢酸痛。什么毛病都来了!
“要完,艹,要完!”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好歹才恢复过来。此时窗外已经传来了士兵出操的声音,德内尔苦中作乐地想道:或许大家都会对自己首次旷操感到惊讶吧!
正在此时,他虚掩着的卧室门被轻轻推开。门外的来客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正看到他在床上哆嗦的狼狈相,于是便急忙推门而入:“您怎么了,长官?!”
“奥布里昂,我需要休息……”德内尔有气无力地指着桌子上的一摞信纸,“把这些整理一下寄给戴高乐,尽快……”
“戴高乐上校的地址在哪里?”
“我桌子上有一封他的来信,就往那个地址发……”
“是,长官。”奥布里昂营副看着德内尔的成果目瞪口呆,“您不会又一晚上没睡吧?”
然而奥布里昂并没有得到回应,他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上官已经蒙头昏睡过去了。
见状,奥布里昂只好长叹一声,收拢起戴高乐发来的手稿和德内尔的手稿,从抽屉里抽了个大信封一股脑塞进去,然后带着信封径自离开了。
由于营长对这份手稿特别重视,所以他也不敢怠慢,赶紧跑去邮局用急件发往巴黎。早上发急件,晚上戴高乐的妻子伊冯娜便收到了。这位被戴高乐的朋友和部下尊称为伊冯娜大婶的家庭主妇见信件来自第95团,正是戴高乐前些日子大为赞赏的那位老战友让·德内尔所寄出的,于是她也匆忙跑去CH邮局将邮件寄往了第五军。
等等,戴高乐不在巴黎?
还真不在!
尽管目前共和国的实际掌权者全部深陷政治漩涡,对采纳这位上校的军事主张实在是有心无力,但他在巴黎的活动还是引起了部分高层的兴趣。
共和国的总统勒伯伦便突然决定到第五军视察,尽管他并未声称此次视察与戴高乐有何关系,但任谁都知道,第五军目前最值得关注也是唯一值得关注的军官就只有他。
总统的决定实在太过突然,戴高乐也只好立刻行动起来。离开巴黎返回凡根堡之前,他把刚刚完成初稿手稿的备忘录直接封进信封寄给德内尔,反正这两天他肯定没时间对其做什么大的修改。
戴高乐以文笔优美着称于法军,甚至就连贝当元帅都曾经委托他帮助自己完成世界大战的回忆录。但他的优美文笔来自于对文章的反复琢磨,故而他特别需要大段时间以集中注意力,因此并不愿意用零敲碎打的时间写出一些断断续续的文字。
他将备忘录原稿寄给德内尔仅仅是因为他很忙,暂时没空修改,所以当他在1月13号收到德内尔的回复时是非常惊讶的。
备忘录是不是出了什么致命的疏漏,以至于戴泽南少校需要立刻指出?
戴高乐带着怀疑打开了信封取出了德内尔的回信,却发现这并非是简单的提示,而是洋洋洒洒近六千多词的修改建议及详细说明!
啊这……戴高乐歉意地想,只好过两天再看了。
想到这里,他就将回信仔细地放入自己的公文包中,接着便继续编写演习计划。
真不知道戴高乐知道他的去信差点让德内尔累到猝死后会作何表情,尤其是勒伯伦总统的视察让他意识到这位“泥塑木偶”对改造军队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时候。
出乎意料的事情还不止于此,就在1月12号德内尔挺尸的那个早晨,法军总司令甘末林将军在位于万森的司令部里召开了一次会议。
“先生们,我接到了比利时军方的通报,昨天中午有一架德国轻型飞机迫降在马斯特里赫特附近。经过对飞行员的审讯,比利时方面确信德国将在1月17日,也就是下周的今天对荷兰、比利时和我国发起全面的进攻。”
甘末林将军的发言引起了在场海陆空军官的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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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前最后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