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被赖上(2 / 2)

陶青松懒得搭理他了,他甚至懒得再过问这两人的事,想一出是一出,纯属是把人当猴子耍。

接下来,陶、邬二人一个清洗石像上的鸟屎,一个清扫青石路上的落叶,二人之间的距离越隔越开,都不再说话。

天上的夜色在霞光的驱赶下迅速退去,咸蛋黄色的太阳缓缓升起。

辰时正,厚重的殿门缓缓推开,金灿灿的日光铺洒进去,残存的暗色避之不及地退缩到陵殿的角落里。

“陶椿,天亮了,你能出来了。”

陶椿撑着跪垫艰难起身,她是来罚跪的,总不好太过糊弄,故而昨夜她没敢太过偷懒,膝盖早就跪肿了,就连腿脚也肿了。

“我喊你哥来扶你。”值守的人说。

陶椿摆手,“我缓缓就行了。”

她撑着膝盖一点点伸直腿,肿胀的感觉直冲大脑,她晃了一下摔倒在地,“咚”的一声响,摔得很结实。

“我去喊你哥。”值守的人快步出去,“陶青松,来扶你妹子回去,她走不了路。”

陶青松应了声,他快步去喊扫地的人:“妹夫,我二妹走不了路,你去扶她。”

邬常安愣了下,他转身远远看着陵殿,殿门大开,值守的人站在门外往内看,他顿觉不妙。

“愣着做什么?给你表现的机会你不要?那你天不亮就急匆匆过来做什么。”陶青松耐着性子喊。

邬常安攥着扫帚踟蹰不前,在陶青松的催促下,他悬着心靠近,也眼睁睁看着一道臃肿的身影蹒跚着步入殿门,迎着光,她抬手遮了下眼。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在强光的刺激下流下眼泪,陶椿没有擦,她眯眼望着璀璨的日光,脚一抬,人走出了陵殿。

陶青松快步来搀扶,看见滑落在腮边的眼泪,他步子一顿。

“哥,你能原谅我之前的任性吗?”陶椿把半边身子压在他身上,她喃喃说:“我知错了,爹娘能原谅我吗?我想家了,我想住在家里。”

“能。”陶青松一个冲动,他伏身背起二妹妹,冲青白着脸的人瞪一眼,“这王八蛋心思不定,你指定是受委屈了,你想在家住多久就住多久。”

陶椿翘起嘴角,跟邬常安擦身而过时,她眉目含笑地望过去,见他青白着脸,眼下挂着浓重的黑影,整个人呆呆愣愣,她满是得意。

陶青松走远了发现邬常安没跟上来,他回头一看,那人还攥着扫帚站在原地,他大喊一声:“妹夫,你不回家吃饭了?”

邬常安回神,他往陵殿里深深看一眼,转而失魂落魄地跟了上去。

陶父陶母早就等在家里,陶桃坐在家门口的枣树上远远望着,看见人影,她溜下树喊:“娘,我哥背我姐回来了。”

“冬仙,水可以舀出来了。”陶母进灶房。

等陶椿回到家,一大桶微烫的热水已经抬进屋了,陶母指挥说:“进屋泡个澡,之后填饱肚子睡一觉,过两天腿消肿了就没事了。”

“姑爷,你这是做什么?”陶父见邬常安到家就去牵牛,他惊得追出去,“你这是要去哪儿?”

“叔,我得回去了,该说的话我昨日都说了。”邬常安要逃命了,这女鬼比他想象的厉害。

陶父哪能放他走,他一把拽住邬常安,高声冲屋里喊:“老大,你妹夫崴脚了,快来扶他进屋。”

慌乱一阵,邬常安被按在饭桌上。

陶母顾不得陶椿的情况,她推门进去,站在浴桶旁边急切地问:“你跟姑爷在闹什么?昨儿他的态度已经缓和下来,晚上还给你求情不让你去受罚,今早天不亮就起床去陵殿接你。这不过两个时辰,他怎么回来就要走?你跟他说啥了?”

“……我都没跟他说话。”陶椿窘迫地坐在浴桶里,她央求道:“娘,你先出去,让我穿上衣裳再说话。”

陶母不听,她心急地说:“指定是你没跟他说话他生气了,丫头啊,你真是让娘操碎了心。这男人又不差劲,你还有什么闹的?我跟你爹就是个陵户,你贪图得太多,我们给不了你。”

“我没闹。”陶椿无语了,“我又没得罪他,我都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他既然要走,你今天就跟他回去,不晓得他在想什么你就去问。”陶母不跟她商量了,直接拍板做决定。

“我不愿意,我想留在家里。”陶椿转过身,“娘,你打我我认了,你罚我我也去跪了,我做错了事也悔过了,现在只想住在家里,你就留我在家吧。”

“你十九了,我能留你到什么时候?你现在说想住在家里,早做什么去了?”陶母变了脸,她满脸失望地说:“你十三岁的时候我催你回山,你说想多念两年书。十五岁那年我又去信催你,结果呢?你没跟我们商量,自己拿主意留在你姨母身边,事定了直接通知我们让我们跟山陵使解释你生病了,要在山外养病。这一拖就是四年,你爹年年垂着老脸去为你说情。要不是半年前你姨母来信让我们在山里给你定门婚事,你还不会回来。”

陶椿抬头。

陶母哼一声,“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清楚?你还不知道这门婚事就是你姨母催着我们给你定下的吧?你对侯府账房的儿子有情,他对你有意,你以为你俩就能成?账房直接找到你姨母让她在山里给你定门婚事把你送走,不然他就去禀告太常寺你没病装病在山外贪图享乐。我告诉你,不管你还有什么想头,你都死了这条心,你跟那账房的儿子没有可能,他不可能进山,你也不可能再出山。”

“我不出山,我也不惦记山外的事……”

“那就好,你就跟邬家小子家去,你爹和你哥打听了,这小子人不错,拳脚功夫不俗,会木匠活还会刻石头,不打人不偷懒,是个能过日子的。”陶母不信她嘴里的话,打断她的话自顾自说:“邬家小子没了爹娘,你去了不看公婆脸色过日子,他有兄姐都成家了,管不了你,但相互之间能有照应。这是我跟你爹能给你找的最好的亲事,这要是让他跑了,你以后就嫁矮子、酒鬼、懒鬼、窝囊废。”

陶椿:……

“不能不嫁?”她问。

陶母眼睛一瞪,“咋了?你还要为山外的野小子守着不成?你要是这样还不如再寻回死,免得祸害人。你的事能瞒多久?你留在家里你三妹长大不嫁人了?”

陶椿想了想,说:“行,你去跟邬常安好好说说,把他说通了,我就跟他走。”

后悔后悔,早知道不吓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