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案子前后,朕已大致知晓。既然两家互相攀咬,都有人证物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先暂且搁置,容程路细细查明后择日审判。驸马和其父暂时先回各自府中,驸马不得外出。柔嘉县主身涉要案,暂且收监关押。程大人进宫面见,沈知…”
那太监低咳一声,模仿着皇帝说话的强调。
“沈知,立刻给朕滚进宫里来!”
周庭芳面色一顿。
而周春来却以一副胜利者的姿势望过来。
一个只是回府软禁,一个却被打入大牢。
高下立判。
沈知只能立刻进宫。
他一个眼色,常乐便凑上前来。
沈知低声嘱咐,“我担心今日之事还有变故,去叫李观棋来。就说……”
他声音忽而低沉。
望着那小娘子单薄瘦弱的背影。
眼底满是担忧。
“就说周芳先拜托给他。让他务必想办法救出她来。”
常乐忧心道:“那世子爷您呢。这欺君之罪非同小可,要不属下先回勤王府请王爷速速入宫求情?”
沈知爽朗一笑,“怕什么。大不了褫夺我这世子之位,陛下总不至于要我的性命。”
而周父周母骤然听闻女儿要被打入大牢,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连忙往后退着,颤颤巍巍的撇清着关系。
“别抓我们,她早就被我们卖给了张家,不是我周家的人!她犯的事跟我们无关…别抓我们…”
那苗氏早已被今日场面吓得如鹌鹑般蜷缩在角落,此刻听见周父周母的话,登时大怒道:“放你娘的屁,我早就将她休弃,她也不是我张家的人!这砍头还是凌迟,总不能算在我张家头上!各位军爷,你们只管抓她,这件事…可不关我的事啊——”
苗氏说着,急不可耐的往外跑。
围观百姓这才看清这帮人嘴脸,纷纷嘲笑。
“哟,刚才不还是一口一个儿媳女儿的吗,这刚出事就迫不及待的跑了?”
“这什么爹娘,案子还没判哪,倒是先急着撇清关系。”
倒是周庭芳站在人群中,她一身烟霞色对襟褙子,神色浅淡,不卑不亢,很是从容。
她还对那周父周母说道:“父亲母亲不必担心。我相信陛下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周父周母吓坏了,直往后躲。
哪里还敢肖想林大带他们来时候许下的什么穿金戴银呼奴唤婢的承诺。
京都水太深!
一不小心就要淹死他们!
周芳刚刚还是什么县主,现在就成了阶下囚。
欺君之罪啊——
“你…你…你不是我们女儿,你走远一些,军爷…快快快…快抓她下大狱…”
“这门亲我们不认了…不认了…快将她抓走…无论是砍头还是流放,请各位贵人们重重的判!我们可是冤枉的!”
周庭芳笑笑,对身边那府兵问道:“要戴上脚镣手铐吗?”
府兵摇头,神色却仍然恭敬,“县主,这边请。”
“好。”
沈知遥遥看向人群中的那抹身影。
她身后跟着十几个府兵。
她那身烟霞色的褙子在阳光之下,仿佛熠熠生辉。
她背挺得很直,头发一丝不苟,神色从容淡然,她微微俯身,正和翠儿说着什么,翠儿红着眼,周庭芳许是在安慰她。
人群中,沈知一眼就能看到她的脸。
他们分割两半。
他要去皇宫。
而周庭芳却要入狱。
这是个不妙的信号。
至少证明…陛下心中更相信周春来的话。
现在想来,周春来此人还真是颇有心机。
不愧是周庭芳的父亲。
也是。
周庭芳天赋异禀,聪慧异常,其父亲又怎会是平平无奇之辈?
沈知收回视线。
车轮缓缓往前。
不知会将他们二人拖到哪里。
不过这一次。
他一定能护住她。
伴随着当事人的离开,府衙前围观的老百姓也渐渐散开。
周家小厮将马车驶过来,父子两一前一后上了车。
周春来走在前头,一坐下便换了脸色。
他双手置在双膝之上,缓缓摩挲,一双厉眼时不时的看向周修远。
他憋着一肚子火,却耐着声音道:“若是你刚才痛快一些,只要说上一句沈知曾对你有过情谊,或许就能给沈知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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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远低着头,蜷缩在角落里,默不作声。
“你可知,这一次凶险万分,若沈知不死,死的便是我们!”
周修远缩着脖子往后。
似乎不愿面对周春来的疾风暴雨。
周春来一看见周修远那畏手畏脚的模样,心火更旺,胸脯瞬间急剧起伏,“妇人之仁!你非要害死我们全家才作数是不是?!”
周修远忽而一楞。
抬眸。
眸光清澈。
深处却有一抹浅淡的嘲讽。
“要害死全家的不是父亲吗?”
周春来怔住,“你说什么?!”
“当年若不是父亲心高气傲,贪恋权势,庭芳她何至于要女扮男装,一路考到京都来?不是父亲说只有考中进士,咱们全家才能重回京都,将从前欺辱我们的人踩在脚下吗?这一切的一切…不是都按照你老人家设想的在走吗?父亲何时何地问过她一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