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常情。
她不伤心。
复仇,终将是她一个人的旅程。
也只有她一人,能走到终点。
她没有可仰仗的力量。
一如上一世。
她依然要孤军奋战。
周庭芳莞尔一笑,忽而从脚下抽出一张白纸,飞速塞入那堆诗词中,“瞧你,这不是安乐公主的诗词?你呀,大概是忙中出错,将东西顺手放到我床头了。”
可惜她动作太快,翠儿也只看了个大概,不过一听这话,脸上惊惧退去,顺着周庭芳便道:“或许是婢子粗心了。”
话虽这样说着,翠儿心中却还是纳闷。
她怎么记得没有靠近过县主的床头呢。
不过既然县主都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是她记忆出错吧。
只要东西没丢就好。
若是只弄丢了公主殿下的东西,这罪名可大可小。
翠儿心中只有感激。
“对了,今日有个早早离去的夫人,说是姓许,她和窦王妃之间是有过节吗?我瞧着窦王妃面对她的时候,似乎总有些不自在。”
翠儿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县主有所不知,这位许侧妃曾是沈世子的未婚妻。两家不知为何在前年退了亲,当时闹得京都好一阵热闹。”
“这好端端的,两家为何退亲?”
“奴婢不知。”翠儿摇头,望一眼周庭芳,似乎想要极力展示自己的价值,因此想空了脑袋,又补了两句。
“奴婢只知道外界都在传言,说勤王府这件事情做得不地道。虽说聘礼留在了许家,可到底耽误许家姑娘两年的时间,将人家耽搁成老姑娘,白白错过许多青年才俊。”
周庭芳不解,“可她最后入了王府,做了侧妃,也算是得到了好归宿。”
“县主。”翠儿压低了声音,“这日子好不好的,我们这些旁人自然不清楚。不过至少那位南康王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奴婢想着…怕是…许侧妃的日子并不好过。”
周庭芳想起那位南康王。
她只见过两三面,那位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
他家那位王妃…同样也很出名。
以“母夜叉”的凶悍而出名。
许婉清柔柔弱弱,哪里是南康王妃的对手?
也难怪窦王妃见到许婉清总是目光躲闪,想来是因为沈知退婚的事情而心虚,挺不直腰板。
周庭芳一时感慨。
“行了。你下去吧。今天我累了,要好好睡一觉。没有我的允许,你们都不要进入这个院子。”
“是。”
入了夜。
周庭芳换了一身不起眼的黑色劲服,将长发利落的全部扎起,顺手又在腰间插入匕首。
再随手搞点蒙汗药。
这下齐活。
因为她特意吩咐过,因此下人们不敢轻易靠近。
周庭芳直接翻墙而出。
悄无声息。
京都城内有宵禁,此刻月色凄凄,万籁俱寂,只有远处更夫敲击铜锣之声。
周庭芳孤身一人,缓步走着。
果然,走了大约半刻钟,终于看见黑暗之中,有一袖长人影,提着灯笼,立于街角。
李观棋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笑着说道:“周娘子,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周庭芳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今夜她要去公主府一探究竟,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
沈知她如今信不过。
便只有李观棋。
“先记账上吧。将来一起还。”
李观棋含笑,“周娘子有事能立刻想到我,我很荣幸。亦很开心。”
“先别开心。我身后有两条尾巴。你先帮我处理了。”
李观棋一挥手,周庭芳才发现今夜来的不止李观棋一人。
也是。
李观棋贵为上阳郡李家少家主,怎么可能深夜独身前来。
“别伤人性命。弄晕即可。”
小主,
周庭芳嘱咐了一句。
随后两个人并排走在昏暗的长街上。
李观棋看起来很高兴。
月色如霜,落在那小娘子的脸上。
相比白日,此刻她整个人显出几分只有女子才有的柔和温润。
他认识周芳许久。
两个人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并排走着。
冷月当空。
长街无人。
这一刻,只属于他们二人。
“李公子啊……”
“周娘子叫我微之便好。”
“我记得你还小我两岁。不如我叫你一声微之老弟如何?”
李观棋:“……”
周芳还真是浪漫气氛终结者。
“不好。你还是叫我李公子吧。”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
“周娘子是问我发现你是周庭芳死而复生,还是你是葫芦巷的寡妇周小娘子?”
周庭芳险些被他绕晕。
“我不是周庭芳。秦大奶奶是天边的云,而我是地下的泥。只不过她曾救过我性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死得蹊跷,我不得不为她讨个公道。仅此而已。”
“是。”李观棋笑得宠溺,“你不是周庭芳。”
语气却是揶揄。
周庭芳气得一哽。
“子不语怪力乱神。”李观棋笑吟吟的,“周娘子放心,在下嘴巴很严,绝对不会胡言乱语。”
周庭芳:“……”
“至于是什么时候发现周娘子身份的。周娘子不妨猜猜。”
“不想猜。”
李观棋却自顾自的说,“其实一个人无论怎么伪装,总是会露出破绽。”
“我的事情都是王世子告诉你的吧?”
“不错。你上次来找我,后来又跟着一辆马车离开,虽然你我未能相见,但我已经知道你来了京都。后来我让人跟着沈世子,顺藤摸瓜知道了周六兄弟的下落。在来寻你之前,我便已经见过王世子。”
“那你知道我要为秦大奶奶报仇,也知道秦大奶奶招惹的仇家不同寻常,还敢趟这浑水?”
“是。”李观棋笑意融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