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不计较。
那也……行。
一入席面,满堂华彩,十几张小几依次摆放,屋内人已经各自落座,皆是熟人熟脸。
上辈子,周庭芳跟他们所有人打过交道。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在翰林院当编纂,官位低,不曾入过这种席面。
周庭芳和施明澈几乎是一入内,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施明澈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仰头道:“你要是害怕,你就抓住我的衣袖。你不必逞强,害怕你便说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施明澈却看见周庭芳定定的望着某个地方发呆。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施明澈只看见沈玉兰和周修远夫妇二人。
沈玉兰一身鹅黄色撒花烟罗衫,头上插着一支金丝攒花簪子,显得华贵又端庄。
站在她身边的年轻男子一袭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顶上配一支简单到极致的碧玉小冠,面如敷粉,唇若施脂。
两个人站在那里,可谓是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那便是周修远吗。
竟生得如此俏丽。
难怪京都的小娘子们为他痴狂。
施明澈心知周修远和周庭芳之间似有恩怨,见周庭芳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连忙将她衣袖一扯。
周庭芳立刻抽回视线。
她脸上一抹淡淡的笑,似有嘲讽。
时隔两年,她再见到周修远,心中竟是说不出的荒谬。
曾几何时,她顶着他的脸和名字生活。
如今,周修远却又要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不知…周修远感受是否与她相同?
“表弟。”沈玉兰却率先走了过来,冲着施明澈微微福身。
施明澈连忙还礼,一脸乖顺,“公主。”
沈玉兰望向周庭芳,笑吟吟道:“这位便是柔嘉县主吧?”
周庭芳眉头微蹙。
沈玉兰……这张脸好生眼熟。
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说来奇怪,按理说周庭芳在翰林院呆了两三年,其他皇子公主等后宫众人都曾见过,唯有这个安乐公主是个例外。
她深居简出,几乎从不出门,她和这位公主便从未见过。
不过她一个外臣,不曾见过安乐公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今日这一瞥之下,周庭芳才发现此人似曾相识。
见周庭芳发呆,施明澈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周庭芳连忙还礼:“见过安乐公主。”
一侧的周修远也走了过来,站在安乐公主身后,冲她抱拳,算是行礼。
周庭芳回之一礼。
敛眸。
面色无异。
倒是安乐公主显得很是热情,上来便牵着她的手说道:“早听说皇祖母在相国寺里收了个义孙,又封你做柔嘉县主,我们这一大群人可都好奇得不得了。都想瞧瞧你长什么模样。今日一见,周姐姐果然是淡然素雅,甚得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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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庭芳笑道:“公主谬赞。臣女蒲柳之姿,幸得太后不弃,今日才有幸能和诸位娘娘、皇子公主共聚一堂。这都是臣女的福气。”
周庭芳说话不卑不亢,声音不紧不慢,丝毫不见初次入宫的惶恐紧张,中和殿众人都忍不住高看她一眼。
能被太后娘娘宠信的人,自然有两分本事。
三公主沈玉娇探过头来,她人如其名,模样娇憨,又娇又媚,杏眸里满是好奇,“听说你在相国寺救了落水的王世子,是真的吗?”
施明澈笑着回道:“三表姐,自然是真的!”
三公主满是钦佩,“周娘子当真厉害!”
沈玉兰笑笑,“我瞧周娘子和我年纪相仿,以后你我可得经常走动。听说皇祖母在京都赐了一座庭院给你,周娘子或许还不知道,你那庭院离我的公主府可不远!走几步路也就到了!”
周庭芳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扫了旁边沉默赔笑的周修远一眼。
太后赏赐给她的庭院竟然紧挨着沈玉兰的公主府?
那岂不是周修远有风吹草动,她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怎会如此巧合?
周庭芳不相信巧合。
所谓巧合,大多都是人为。
难不成是沈知那边——
周庭芳敛了神色,随后笑道:“如此说起来,臣女还真是和公主有缘。”
“可不是这个理。等你那边一切收拾妥当,可得请我过去坐坐。”
“那是自然。只要公主不嫌弃我那地方简陋便好。”
一侧的沈玉娇笑道:“非也,非也。周娘子这话可说得不对,皇祖母对我们小辈最是大方,给你的东西也一定是最好的,不可能简陋!”
沈玉兰也掩唇一笑,“是这个理。我也要去看看,看皇祖母有没有偷偷给你宝贝——”
而周修远全程如同陪衬。
在一众皇亲贵胄之中,周修远一直沉默寡言,做一个称职的背景板。
他神色紧绷,笑容僵硬,显然与这里格格不入。
是啊。
耗子钻进了猫窝里,周修远如何不怕。
这满屋子的人,或许只有周庭芳才懂周修远此时此刻的恐惧和不安。
就如她从前那十几年,恐惧不安哪一日东窗事发,牵连全家。
如今这份恐惧,如击鼓传花一般,传到了周修远手里。
轮到你了。
周修远。
是否你现在也是汗流浃背?
这一刻,周庭芳仿佛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欣赏着周修远那份不可言说的如履薄冰。
一切不动声色。
周庭芳抽回视线,脸上带笑,“若是诸位殿下不嫌弃,臣女必当扫榻相待。”
沈玉兰越看周庭芳便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