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锦屏兄妹在房间里说了许久的话。
出来时,锦屏还不断拭泪。
兄妹两看起来情深义重,让人生不出半点疑心。
沈知拢了拢身上的锦裘,沉默的用剪刀轻轻波动灯芯,眉头紧锁,双眼淡淡。
这件事,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他不知道。
或许是他不喜周一嬉皮笑脸的模样,或许是他一个平民出身却有那般的才气,或许是他口口声声说周修远偷了他的诗——
等等。
沈知幽暗的瞳孔微微一亮。
他似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按照周一所说,周修远是他的恩人,又是锦屏的夫婿。
可为何周一提起周修远的时候,语气不善,面色嘲讽?
世人都传,少年天才周修远有一门十分喜爱的妾室。
周修远为了这小妾,拒绝家里安排的婚事,甚至一度闹到与家里决裂的地步。
都说怀恩君万花丛中过,无情却多情,令京城里多少姑娘为他哭瞎了眼。
因此,当周家对外宣布,周修远在回京路上遭遇劫匪时曾拼尽全力护住那小妾,才被盗匪打伤腿的时候,众人深信不疑。
是啊。
怀恩君对他的妾室…当真是一心一意啊。
众人都说,做妾室能做到这个份儿上,那位锦夫人还真是好福气。
能这样拼死护住锦屏,周一又为何厌弃周修远?
要么,周一已经见过京城里的那个周修远,顺便还发现了周家最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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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周一从头到尾都知道,周修远是周修远,周庭芳是周庭芳。
天刚亮,果然雨驻天晴。
沈知这一夜只睡了约莫一个时辰。
一醒来,就看见锦屏穿戴整齐,头上戴着帷帽,正在门前等候。
常乐上前服侍,他端上茶水、毛巾、香胰子等,又对沈知附耳道:“锦屏姑娘一早便在门外候着了。”
沈知微微颔首。
片刻,锦屏入内,先是冲他缓缓福身,随后才不卑不亢道:“昨夜民女和哥哥兄妹团聚,都是托殿下之福。兄长盼我早早归家,以慰父母。民女既想为大人报仇,可也无法舍弃手足亲情。”
沈知默默听着,不作言语。
锦屏便继续道:“民女想向殿下求个恩典。”
沈知一边擦手,一边漫不经心说道:“你想带他一起上路?”
锦屏点头,“是。”
锦屏停顿半晌,看一眼沈知的脸色,“兄长他知道周大人的事情。”
沈知偏头,唇角噙笑,“哪件事?”
“所有…事。”不知怎的,面对沈知,锦屏总有些心里发怵,“他曾见过云州的周大人,也见过公主府的那位驸马爷。他知道…秦府暴毙的那位秦大奶奶…才是真正的周修远。兄长说,周大人待他恩重如山,如今遭遇横死,他也想帮忙寻找真凶。”
沈知的手顿了片刻,壮似无意询问,“怀恩和他…关系很亲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