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坐着的那人,一定非富即贵。
只可惜…只惊鸿一瞥那人的后脑勺。
周庭芳抱拳谢礼,“多谢公子慷慨解囊,敢问尊驾姓甚名甚——”
“不必记恩,主人赏的,你拿着便是。”
那人放下银子便走。
周小六盯一盯白花花的银子,又抬头望一望周庭芳,很是迟疑,“收吗?”
周庭芳笑,“天上掉馅饼,为何不收?”
周小六才把放心的把银子揣入腰包中。
说话间,周庭芳余光瞥见先前领头那公子一直没有离开。
他站在那里,默默注视着他们两人收拾桌椅板凳。
日头渐渐西斜,行人四散,周小六眉开眼笑的收拾银子,他眯着眼睛,将荷包提溜在耳边乱撞,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
“今天一共收到八十三两银子。”
再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啦!
周庭芳很快拍板,“那咱们买辆马车吧!”
她指着刚才那辆远去的华冠香车,“就买那种…大的!亮的!贵的!”
“那种马车…少说得千两之数。你死心吧。”
周庭芳却不气馁,“千两嘛。小意思。咱换下一场搞个大的!”
周小六心念一沉,望着他,“那首诗…真是你作的?”
周庭芳盯着他,眼神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表情下,面色凉薄如水。
“我不问你为何识字,你也不问我的诗是谁的,如何?”
周小六脸色一白,捏住荷包的手指一紧,没有说话。
倒是那在旁边观察许久的佩刀读书人缓步上前,脸色郑重,冲周庭芳长长作揖,折身而行大礼。
“在下青州李观棋,字微之,仰慕先生大才,欲拜先生为师,伺候左右,还请先生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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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掷地有声,温润尔雅。
街面上,仿佛瞬间起了风。
周庭芳看一眼李观棋,眼角微微一撩,这才明白方才他若有所思所为何物。
这人双眸清亮,进退有度,一看便是出身大家。
是个肥羊啊。
周庭芳捏着刚刚挣来的滚烫的银子,此刻收徒的心思已歇了一大半,她语气颇为冷淡,“可我教不了你什么。”
“片言之赐,皆事师也——”
“你来晚了。我改变心意了。”
李观棋双眼温和带笑,却丝毫不退,“在下家中颇有钱财,先生若能为我西宾,万事不愁。”
“我是为五斗米而折腰之人吗?!本少收徒…与弟子家境毫无关系!”周庭芳大怒,咬牙切齿,“你…家…家资几何?”
周小六:“……”
李观棋脸上笑意更深,慢吞吞道:“刚才先生看中的那马车…在下一抬手就能购入数辆……”
周庭芳和周小六眼睛亮了又亮。
好有钱的大冤种!
周小六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
周庭芳稳住心跳,淡淡开口:“你我本无缘——”
全靠你砸钱。
她又语气一顿,上下打量李观棋。
李观棋岿然不动,身形稳如泰山,眸光始终含笑,半点猜不出他的心绪。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他腰间的短刀上。
“你…武德充沛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