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
【你也没见过星空吗?】夏年接着说道,【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里,晚上是可以看到星空的。嗯……这么说也不准确,得去郊外很偏僻很荒凉的地方,才能看到星空。城市里也和这里差不多,地面上的光线太强烈了,星空的光芒就被遮蔽了,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星空了。】
【是啊……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因为这个惊讶过好久。】夏年说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星球还是能看到星空的。但是随着大涨潮的到来,天空总是乌云密布,连太阳光都无法直射到大地上,就更别提亿万光年外的星星了。
【太刺眼了,不看了。】夏年收回了望着夜空的目光。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广告看多了简直比城市里贴满了小广告的墙壁还要精神污染,想来反正也买不起,看来看去也没什么意义,干脆就无视掉了。
她很快就来到了半月巷,安德烈说的没错,这里距离诊所是真的很近,走路不到十分钟就能到达。无论是从安全性还是便捷性来考虑,半月巷都是很好的选择了。
……主要是方便加班。
一拐弯进入半月巷,她就看见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那人靠在有些脏兮兮的、长满了苔藓的墙壁上,点着一根烟,抬起头看着如同一道疤痕般的夜空,一动不动。只有香烟尽头亮起的紫色的灯能证明,这里确实站着一个人。
“……莎莉?”夏年说道。
那个人有了点动静,她偏过脸看向夏年,在霓虹灯广告洒下的昏暗光线下,夏年看见她脸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在看到她脸的瞬间,夏年也确定了,她就是莎莉——那个在她第一次来到半月巷,险些陪着倒在地上装瘸的弗莱迪骗了她五块钱的莎莉。
她的神色有些不愉,甚至是阴沉,那双闪烁着电子光芒的蓝色义眼直勾勾地盯着夏年:“嗯?”
“你受伤了。”夏年说道。
“关你屁事。”莎莉毫不留情地说道。
“我是个医生。”夏年耸了耸肩,倒是不在意莎莉的恶劣态度,“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
说完,她也不自讨没趣,准备直接路过。
就在她走出去数米之后,莎莉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站住。”
夏年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莎莉,后者那双蓝色的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她,随后用那只拿着香烟的手指了指对面的墙,说道:“聊聊。”
夏年思考了一秒后,回到了莎莉的面前,靠在了她对面的墙上,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烟,默默地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
“哼……米歇尔给你的?”莎莉轻哼了一声。
“是啊。”夏年拆开包装,塞进嘴里。
“她倒是喜欢你……刚下班?”
“嗯呢。”夏年说道,“诊所里事情很多,挺忙的。”
“听起来你倒是还挺负责的。”莎莉说道,“老唐恩的诊所,有你没你都照常做生意,也没见他这么拼命加班。”
“唐恩医生以前有机器人辅助。”夏年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但他不喜欢机器人,所以现在招了我,就让我替代了。”
“把你当机器人使唤,是吧?”莎莉嗤笑了一声,“死老头还是这么让人冒火。”
“他付钱,我干活,天经地义。”夏年说道。
“他付你多少钱?”
“一个月五千。”
“……倒还挺符合我对那死老头的印象。”莎莉说道,她吸了口烟,幽幽道,“老唐恩是个好人,什么药品都是按成本价在卖,他也不赚什么钱,能给你这个数也是老头下血本了。”
夏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老唐恩不是什么坏人,早在进诊所第一天就知道了。老头儿的所有治疗费用都是按照最低的成本来算的,感染抑制剂这种价格高的东西也基本是按照成本价在卖。任何人都可以说老唐恩是个脾气暴躁的老混蛋,但没人能说他是个丧良心的坏医生。
就像他明明可以用低成本的机器人来替代夏年,但却依然招了她一样。
“第六区呆得习惯吗?”莎莉问道。
“还行吧。”夏年说道。
莎莉再次轻轻嗤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夏年的嘴硬:“那我倒是要夸你了。”
“怎么夸?”
“……适应能力强,足够没心没肺。”莎莉说道,她再次吸了口烟,“从上层区掉落下来的人,能过得像你一样的,还真是少见的很。尤其你还是第二区来的。”
夏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对于很多生长在第六区的人来说,人间就是第六区这样的。而从上层区的富裕天堂下来的人而言,第六区就是个可怕的地狱。
他们心态不失衡才怪。
“你呢?”夏年问道。
“我?”莎莉有些不善地挑了挑眉毛。
“一直在说我,你不说说你自己吗?”夏年倒是大大方方的,完全没在意莎莉的态度,“比如说,脸上的伤?”
莎莉眯起眼睛盯着她。
“当然。”夏年说道,“我只是随口一问,你觉得我没资格问,也可以不理我。”
“……啧。”莎莉发出了不爽的声音,“我在一家夜总会工作,当舞娘,就是跳到桌子上扭屁股的那种——告诉你也无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夏年应了一声:“嗯。”
莎莉盯着夏年,见她神色如常,没表露出什么第二区大小姐的纤细神经坏毛病,才接着说道:“今晚一个叫阿吉的小伙子和我一起上班,但这小子跳到一半,下面的几个喝多了的蠢猪就想把他拉下去,想要搞他。”
夏年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莎莉接着说道:“我想去阻止他们,我告诉他们阿吉是个感染者,这么搞他会死。刚开始没人信,后来他们调出了阿吉的资料,信了,就把他揍了一顿——你知道的,精虫上脑的时候被这一盆冷水给泼了可不好受,我也被卷进去,挨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