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之润从来不认为自家妹妹有哪点不好,若是有,也是太过懂事太过善解人意,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与虞长文分辨不出道理,因此他掩住心底的不悦淡淡道:“姣姣的规矩礼数自是极好的,今日之所以会如此失态,不过是担心我这个兄长罢了,骨肉至亲,若在我受苦之时她仍然不慌不忙,只为保持规矩礼数,那才会令儿子心寒。”
虞长文被这话赌的一滞,再抬头,正看到大儿子虞之堂衣衫整洁不慌不忙的走了来……
虞之堂本身住在前院,与虞之润的望月轩很近,当他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匆匆往这赶,当然,他着急不是因为担心虞之润,纯属是想看看这个好弟弟的热闹,哪成想走到一半的时候听说三王爷来了?这位瞅瞅身上颇为厚重的藏青锦袍,转身就回去换衣服,所以才会来的这么晚。
不得不说,他来的时机倒霉极了,配合着虞之润先前的言语,正打了虞长文的脸。
虞之堂不知道这里面的细情,进院打眼一看没有三王爷,他边给父亲见礼边忍不住的问道:“父亲,孩儿听说三王爷来了,三王爷人呢?”总不会这么快就走了吧?
其实以前虞之堂也是这种性格,长辈面前不失礼,剩下专挑有用的结交,但那时候的他在虞长文眼里怎么看怎么好,所以当爹的也没觉得哪不对,如今被二儿子赤裸裸的点了出来,虞长文羞愤之余不免也跟着有些心寒:“三王爷如今正在闭门思过,听闻你二弟受伤,前来瞅上一眼以是极不容易,哪还敢多做停留?”
毕竟是疼爱了多年的长子,虞长文特拿话点了他一句,想着他哪怕是问上一句身体无恙,也算是全了兄弟情义,免得兄弟之间再起隔膜,哪知虞之堂全然没有领悟到父亲的意思。
来之前他还曾想着,若是之润受伤太重,他定要表现的兄弟情深,不能在三王爷面前失了他虞家嫡子的风范,结果一进来三王爷没看到,反而是那个据说应该重伤无力的二弟好好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眼里还带着丝冷笑,压抑多年的怒火顿时将他冲昏了头脑。
“二弟简直太过胡闹,寿王殿下贵为皇子,手下掌管着数十万雄兵,岂是咱们小小的虞府能比拟的了的?如今他看上四妹自是四妹天大的福分,你不但不惜福还敢去惹怒寿王?你想未想过,万一真的惹恼了寿王,咱们虞府会得到什么下场?”
被打脸的虞长文听到此话不只是脸疼,他的心肝脾肺肾就没有一处不疼,以前没觉得长子这么缺心眼啊,难不成这缺心眼还有隐藏属性?
其实这话的道理大伙都懂,但只能是自己这做父亲的说,你这做兄长的本身就与弟弟关系不好,进来后连句关心慰问都没有,就开始咄咄逼人,这以后还怎么兄弟齐心?还怎么指望有事的时候你二弟帮你一把?你脑子让门挤了吗?
虞长文不了解儿子的复杂心理,虞之润了解,他的这位兄长说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心,对方就希望自己这个庶弟能像条狗似的,老老实实跟在他的身后仰视着他,而那个时候对方也确实会拿出兄长的样子照顾自己,显出他虞家嫡子的仁善,可惜,他虞之润偏偏做不了家犬,更忍受不了对方娘亲对姣姣的伤害。
想到自家姣姣曾被关在冰冷的祠堂里,一天一宿无人问津,虞之润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唇角,掀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来:“大哥,官场上的事,你不懂。”
虞之润的语气温和极了,那感觉就像一位和蔼的长辈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直听的虞之堂的脸色由白到紫由紫至青,脸上的肌肉都直发颤:“你?你……”
两个‘你’字没有说完,这位素来身体不好的大少爷,眼前一黑,再次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之润,你……”
见虞长文满脸怒容,虞之润眉头一紧,捂着前胸咳嗽道:“父亲,孩儿胸中闷痛的厉害,恕孩儿不能在此陪大哥诊治了,三王爷今日来的急怕是没有准备,孩儿休息一下还要帮他想个章程,至于寿王那,”说到此处,虞之润脸上明显带了抹厌恶憎恨,“是孩儿自己心胸狭窄气成这副模样,所以父亲可以放心,以寿王的心胸定不会与孩儿这小小的五品官员置气,唯一对不起的只有姣姣,经此一事,她在家的时日怕是不多了。”
提到妹妹,他面露黯然,看向虞长文的眼里带了丝祈求之意,“父亲,姣姣生来无人关照,儿子本想再留她两年,没想到又碰到这种事,今后她入了王府便再也没有回头之日,在家的这些时日,孩儿希望她能过的开心。”
见他一句话气晕了亲兄长后,先提自己受伤,再提三王爷需要他这皇上眼里的红人相助,接着说起寿王没有动怒给虞长文减轻了压力,最后才给他的宝贝妹妹求了福利。
这一番话语下来,虞长文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一路看护虞姣而来的暗六是彻底服了这位虞二少,当然,若这位对自家主子的成见小点那就更好了,不过暗六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担心,毕竟在他这个脑残粉的心里,虞姣马上就要进王府了,虞之润又心疼这个妹妹,以他家王爷的人格魅力,有什么仇怨是化解不了的呢?
所以只要虞之润没大碍,他心里的底气便足的很。
抚着前胸的虞之润带着黯然伤神的脸色回到了自己房里,外面怎么折腾他都不准备管了,大夫都是现成的,虞之堂也不是头一次晕,剩下的随他们便吧。
他的宝贝妹妹就要离府了,也不知下次何时才能相见,想起这事便心如刀绞,他哪有心情再理会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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