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是皇子,还是位被亲生父亲所杀满怀怨恨重生归来的皇子,想得到他的信任可是着实不易。
他之所以信任虞姣,一是因为虞姣有着一半空间,更主要的则是虞姣表现出的那种对他的全心全意,否则两人共有一个空间,虞姣怕睡睡觉有人过去大被同眠,楚煜也怕睡梦中不知不觉丢了脑袋,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不是认定了虞姣对自己毫无威胁,楚煜宁可不要这得来不易的空间,也会先除了虞姣这个威胁,更别说对她宠爱有加视若珍宝。
若是前几个月知道虞姣对自己心口不一,楚煜怕是又要心生怀疑,好在前几次怀疑过后,发现小丫头之所以隐瞒都是因为善意的谎言,所以此次楚煜倒是没有什么怀疑,他只是觉得有点心塞。
就因为一个正妻之名,小丫头竟然与他生了隔阂?连真心话都不跟他说了?
我们的寿王殿下一直认为他和虞姣是一国的,你想啊,这么隐秘的空间他们俩都一人一半,更别说他还那么信任对方,除了重生和想要造反这俩事没说,剩下虞姣问什么他不说?就凭二人这紧密的关系,哪个女人能比得了?这丫头犯得着吗?
楚煜心里发堵,还不能明说,因为通过他的观察,发现小丫头对这天气之事完全不知,他若说了怕是今后连这都不好测了。
悻悻的想着,他端起茶杯想用杯里的温茶压压火,可眼神一撇,正好看到一旁桌子上虞姣写的诗句。
自打虞姣担任了秘书一职,她的书桌就与楚煜的桌子并到了一处,说实在的,虞姣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大个屋子,还就他们俩人,说什么听不着?但架不住寿王殿下喜欢,人家楚煜觉得歪头就能看到心仪的姑娘感觉很好,因此很有必要。
可这么一来,座位较矮的虞姣几乎就没什么隐私可言了,比如现在,虞姣以为楚煜不会来了,想到今日三姐那憋屈的婚事,没地方可倾诉的她,再次挥笔默写诗词抒发心中情绪。
好巧不巧的是,最上面的一张写的是卓文君的《白头吟》,大家都知道,这《白头吟》是卓文君对司马相如失望时所写,因为他在事业上略显锋芒后,便意欲纳茂陵女子为妾,致使卓文君伤了心,其实这首诗的意境和虞瑶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虞四小姐写悲情诗写顺手了,想到这诗里最广为流传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非常顺畅的就写了下来。
更巧的是,整首诗写完四分之三,也就是刚写完白首不相离,这个离字刚落笔楚煜就来了,心里一急,她起身时便在‘离’字的后面多点了一笔,这多出来的一个点落到楚煜眼里,赫然就是语意未尽之意,再对比前面的‘闻君有两意’‘凄凄复凄凄’,只觉得小丫头的心思百转千回,怕是不知扭曲成几个个儿了。
刚刚升起的怒气,被这半首诗打击的支离破碎,不但怒气没了,楚煜的心底反而泛起了涩涩之感。
他觉得虞姣不是与自己隐瞒情绪,而是她知道,以她的身份说了心底的祈盼也是无意,只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再想到自己刚刚出兵之时,这丫头也是默默将心意寄予纸上,冷硬的寿王殿下终是软了心肠。
将虞姣拉至身旁,他轻抚着虞姣的发髻柔声道:“不管如何,你要知道,你在本王心中是不同的,至于……”长长的舒了口气,他不忍的后退一步道,“你待本王再想想。”
寿王殿下觉得自己说的很明白了,他先给虞姣吃了个定心丸,然后告诉虞姣,王妃之事你先别愁,待我再想想。可虞姣却是有听没有懂的一脸僵笑,她能不僵笑吗?那张《白头吟》的下面就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要是让楚煜看到还不得火冒三丈?他们俩年龄相差还不到五岁,她该怎么和对方解释,那个已经老去的主角‘君’到底是谁?
万幸的是,虞姣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好,楚煜看着她脸上的僵笑,再对比外面越加阴郁的天气,终是不忍见她强颜欢笑,因此不多时便出了空间。
见楚煜前脚走了,她快步上前将自己写的诗全都毁尸灭迹,再留下去,被毁尸灭迹的该是她了。
对于大军的回归,真是应了那句几家欢喜几家忧,以景孝帝为首、虞之润为副手的一小波敌视寿王份子,暗搓搓的扎着小人,恨不得今晚上楚煜恶疾突发,明日归西。
而以瑶妃娘娘为首的一大波从军家属,却是满怀欣喜的盼着一家团圆,这里面首当其冲的就是方老夫人。
自打孙子离京,方老夫人就不住的后悔,即使后来方旭的家信连番报喜,她心底的担心也没有少上半分,直到她得到了确切消息,知道大祁的军队打赢了北胡往回赶了,孙子安然无恙的就在队伍里,她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一半。
想到明日旭儿就要回京,躺在床上的方老夫人忍不住琢磨,旭儿此番置气离家也不知收了多少苦楚,旁人眼中看到的是孙子的提升,她只看到孙子的辛苦,再想到孙子书信中的小心翼翼,当祖母的更心疼了,心疼之下就想对孙子好点,因此第二日她便早早起身去了虞家,约她姐姐虞老夫人出去吃茶。
方旭回京的日子,妹妹来邀请她出去吃茶?
虞老夫人诧异了一下倒也没有多想,她以为方老夫人这是兴奋的,毕竟方旭出去半年多,便从原先的六品升到如今的正五品,当真算得上是栋梁之才,不过再栋梁也没有她孙子厉害,她孙子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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