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德立将药取来交予香绮,两个丫头又将药熬好了端进卧房,真真假假昏迷了三次的虞四小姐,终于‘醒’了过来。
眼角泛红的香柏吸取上次的经验,一句废话不说,忙把药碗端到近前,执起调羹舀到嘴边:“小姐,这是二少爷特意请来的大夫给您抓的药,快吃了它,吃完这药您的身子就好了。”
看着那颜色诡异气味浓重的汤药,虞姣蹙眉深思,她又想晕了怎么办?
再不甘药还是得吃的,别说虞姣挺大个人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就是她硬挺着真不想不吃,估计这俩丫头心急之下都能给她灌进去,后者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原主性子懦弱毫无主见,伺候姨娘的冯妈妈也在姨娘故去后,被府里的管事以回家养老的名义赶了出去,所以别看从小伺候她的俩丫头够忠心,但主子威严这东西在原主身上还真找不着,这样一来,就经常会有主子不像主子,丫头不像丫头的行为出现。
例如现在,虞四小姐刚拿起个荷包,香柏就及其不安的走了过来:“小姐,奴婢知道您想念姨娘,可如今您的身子刚好,实是不易悲伤,真要熬坏了身子,姨娘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听到香柏的苦口婆心,虞姣无奈的放下手里的荷包。这荷包是冯姨娘为了教原主刺绣亲自绣出来的,她之所以拿着它,不是因为替原主思母,实在是因为太闲得慌。
这屋子里的摆设虽然古香古色,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目了然,除了一个九连环没有任何可以消遣的东西,让有阵子曾自诩为宅女的她都有些汗颜。
记忆中小姑娘除了偶尔逛逛院子算是消遣,剩下的,也就是听姨娘哭诉了吧?
问题是原主受得了虞姣受不了,想来想去她终于想到个事干,就是捡起原主学了两天半的刺绣,想着这休闲应该够娴静、够闺秀、够符合原主性格吧?谁知刚把荷包拿起来,又被过于担心的丫头认为想姨娘了?
这真是,刚刚脱离了你妈觉得你冷的年代,又进入了你丫鬟觉得你伤心的王朝,人生啊!
咽下胸中的叹息,虞姣想了想原主的性格,当即有些落寞的道:“香柏不用担心,我没事,我就是想着,姨娘刚教我绣花就走了,所以我想绣个完整的荷包,等七七的时候烧给姨娘看。”
听到自家小姐的话,香柏当即心中一酸,红着眼睛强笑道:“奴婢的绣活虽然不怎么好,可绣个花花草草还是能看的,等小姐身子好了奴婢教您,七七的时候咱们烧给姨娘看。”
五位小姐里,属她们小姐最是乖巧懂事,有时懂事的让她这个丫鬟都心疼,可惜老爷早已厌烦了姨娘,如今姨娘又不在了,小姐是彻底的没人管了。
虞姣的一番话连香柏这个丫鬟都如此的心酸,落入虞之润的耳里更是心痛难言。
昨日就知道姣姣醒了,可因为逃课被先生狠罚了一顿,今天才能抽空赶来,没成想却听到妹妹的话。
其实对于亲生母亲,虞之润的感情很复杂,打心眼里讲,他并不喜姨娘的作为,聘者为妻奔为妾,妾是那么好当的吗?如果母亲不是妾,他们兄妹又岂会出生就矮着一头?但他又知道,姨娘这种做法或许伤害了许多人,但她唯一没有对不起的就是他这个儿子,幼时的千般疼宠百般疼爱且不说,就是自己离开后院去了前院,姨娘也是殷殷盼望日日以泪洗面,以至于忽略了年幼的姣姣。
姨娘忽视姣姣的事他也是近日才知道的,父亲不喜他与姨娘接触,所以他几乎都是匆匆来匆匆去,每每看到怯生生的姣姣,习惯了内敛的他实不知该如何接触,有两次带了点小零嘴,结果没等碰到姣姣,就被姨娘哭的晕头转向,等出了内宅才发现,他把东西又给原样带了出去。
两次过后,想着姨娘对自己以前的照顾,即使父亲现在不喜,必定也亏待不了姣姣,就没再多费心思,哪知姨娘竟会如此的忽视姣姣?十一岁了连针黹女红都未教?
掩住心底的酸楚,虞之润迈步进入内室。
只见矮榻上斜靠着一位柔弱女孩,本就白皙的女孩,因丧母穿着一身素色更显纤弱,此时的女孩许是心有伤感,弯眉似蹙非蹙,眼中波光点点,小小的贝齿轻咬红唇,尖尖的下巴更显得小脸一点点。
见到这样娇弱的妹妹,虞之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妹妹的长相属于青出于蓝,否则也不会被父亲取名为姣,要说不好,唯有这性子随母,以前每次来都是他坐着听母亲哭,如今,不会变成他坐着听妹妹哭吧?
想到那个场景,不知道怎么的,虞之润迈出的腿突然有点发沉。
不知道自己这颇似林黛玉似的长相吓到了亲哥哥,虞姣嘴里搭着话,眼睛仍旧望着手里的荷包,倒是丫头香柏一转头,看到了不请自来的虞之润。
“二少爷?”习惯了和虞姣没大没小的她,此时正陪坐在矮榻上,突见虞之润,惊得她慌忙下地俯身施礼,而后又想起自家小姐的性子,忙回头脆生笑道,“小姐,二少爷来看您了,这两天二少爷一直挂念着您的身子,今早还特意让德立来问呢。”
说话间,她一个劲的给虞姣使眼色,打从昨天小姐醒了,她和香绮就开始给小姐洗脑,希望她能改改自己害羞的性子,与二少爷多多亲近,也不知这关键时刻,小姐能不能给争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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