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他说得合情合理,他知道徐达这个人是老实人,也就不深究此事。
皇上从石榴手中拿过刚才记录的棋谱,看了一会,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就把棋谱放入袖袋中对徐达说道:“好,你不是还要朕留个墨宝吗?那朕就成全你,你把文房四宝拿来,朕给你题几个字吧!”
徐达用右拳舂着左手心说道:“对,我差点忘了这事,笔墨这儿有,只是没有合适的纸,我去找点纸来,
皇上对徐达说道:“算了,你别去找啦!让她们去找。你喝那么多酒,小心别摔着了。”
那个年纪略大的宫女对徐达说道:“徐将军,你找不到,还是我去拿。”
宫女说完就转身走了,不一会,她拿了几张纸来说道:“徐将军,大张用完啦!只有这样的小张纸。”
“我要题‘胜景楼’ 那样大的纸。”徐达说道。
“那种大张纸没有了,只有这种小张,三小张就可以拼成一张大纸,三张分别写三个字,然后粘在一起也是一样大的。”宫女回答道。
徐达想了一下说道:“好,那就请皇上给臣题一个‘棋’字吧。”
皇上听了,也没有多问,就走到桌边,挽起龙袍袖子,提起笔来饱蘸了墨汁,宫女和徐达帮着按住纸,皇上一挥笔就写了一个苍劲的‘棋’字。
徐达看了看皇上题的字,十分满意地说:“好,写得不错,只有皇上才能写得如此霸气,潇洒自如。很相配。”
“什么很相配?”皇上放下手中的笔问道。
“是这样的,皇上。”徐达松开压纸的手,和皇上重新坐下来说道:“为了纪念我们今天端午的棋赛,我准备用皇上刚才题的‘棋’字,换下‘胜景楼’中的景字,来纪念我们今天的棋赛。”
皇上一听,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登时脸色都变了,他呼地一下站起来,咬住下嘴唇,瞪了徐达一眼,然后转身对执事太监说道:“范妃的头还疼吗?她还在睡觉吗?快去叫她起来,别睡了,这儿己不是我们的啦!已换了新主人了。我们到玄武湖去看划龙舟,走,摆驾玄武湖!”
“是!”执事太监答应一声,马上大声吆喝道:“园中所有人员,随皇上摆驾玄武湖。”
大队人马很快按早上的阵容排好队,皇上已换上八人抬的凉篷轿,准备出发,徐达把皇上送出大门外,皇上也不理徐达,众人簇拥着皇上,向北而去。
园子里只剰徐达和他的两个卫士,徐达对两个卫士说道:“你们二人兵分两路,一路回府上去接两位公子和全家人等来莫愁湖住,留下少数人看家。另一路去灵谷寺接夫人来这里。我徐达终身功劳显赫,今天终于有了自己的园子。你们去吧,快去快来,我一个人在这里看园子。”
两个卫士答应一声,跳上马,岀门而去。徐达走到大门口,掩上大门,重新回到湖边的树荫下。他高兴得像孩子一样蹦跳了几下,然后面对着莫愁湖湖面,大声朗诵起来:“啊,我的莫愁湖呵,莫愁湖!大江向东流,有女名莫愁。莫愁十三能织素,十四采桑在陌头!……”
徐达只觉得横身燥热,酒往上涌,他忙脱去衣服,浑身赤条条的,大叫一声,“咚” 的一下跳入湖中钻进水里,向远处游去,游去!……
人呵,凡事不可逞一时之快,不可因一点蝇头小利而得意忘形,而造成千古之恨。可不是吗?赢了一局棋,得了个莫愁湖,讨了个大便宜,也就可以适可而止了。他非得要把这个‘胜景楼’ 改为‘胜棋楼’, 仅一字之差,意义就大相径庭。人家是一国之君,一代帝王,一位专制者,早已不是三十多年前,在一起称兄道弟的小和尚、穷和尚,能让你把丢他脸的扁高高挂在莫愁湖边的高楼上?徐达想得太简单了,他忘记了‘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到终局’的古训。
徐达在冷水里游泳了一会,他觉得酒已醒了不少,就跳上岸,穿好衣服,回到二楼上,在一个竹躺椅上美美地睡了,他忽然看见蓝天下的湖面上飘过来一个年纪轻轻、貎美如花的女子,一直来到徐达面前,翩翩地跳起舞来,徐达看呆了,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拉着她的手一起舞跳起‘庆丰收舞’起来,徐达问道:“姑娘,你是谁?”姑娘娇声地回答道:“我就是‘大江向东流,有女名莫愁’中的莫愁。来,我们来跳舞吧!” 他们就手拉手在楼上旋转地舞起来,舞到楼下,湖面上,天空中……, 忽然姑娘不见了, 徐达四下环顾, 什么也没有, 他大声喊道:“莫愁,莫愁,你在哪里?……”
这时,徐达耳畔有人在喊他,他忙睁眼一看,只见夫人谢华在对他说:“老爷,快醒醒,你在叫谁?莫愁、莫愁的,你一个劲地叫这个名字。”
徐达一看是自己的夫人,就坐起来揉了一下双眼,高兴地说:“莫愁就是这个漂亮的莫愁湖,我今天和皇上下棋,我战胜了他,赢下了这个园子,你看,这个园子,这个湖,这座楼,树木,花草,好漂亮呵!”
“我对这个园子不感兴趣。我只问你,你怎么违背了先生的誓言呢?你怎么忘了先生的话?去赢皇上的棋?你想过后果吗?”谢华不以为然地说。
“我不赢他的园子,他就要赢我的马。”徐达理直气壮地说。
“他要赢你的黄膘马,你就输给他好了。舍财免灾嘛。现在天下太平了,也不需要你去上阵杀敌,你要黄膘马干什么?难道牠比你的性命还重要?”谢华在一边数落徐达说道。
谢华说完,赌气在桌边坐下来。徐达见了,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谢华说道:“夫人请息怒,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尚方宝剑,皇上立下的圣旨,这盘棋是公平竞争,赢了不降罪、不报复、不秋后算帐,他不给我下这道手谕,我说啥也不会赢他的棋,。”
谢华接过手谕,详细看了一会,心中紧张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下,但仍有些不放心地说:“但愿他能像他所说的那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