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九年,皇上见西南只有云南未纳入版图,就第四次派使者入云南招降梁王,梁王大怒,扯诏逐使。同时,派也贴不花为元帅,领兵十万,杀向南川,夺取宜宾、江安、珙县等十余个县。皇上闻报,忙令邓愈为‘平西大元帅’,沐英、康茂才为先锋,领兵十五万,日夜兼程杀向南川。明军来到宜宾北三十里,正遇也贴不花大军,邓愈在马上两手向左右一推,沐英和康茂才点了一下头,就向两边快速展开。也贴不花在马上从腰间拔出宝剑 ,大叫一声:“杀!”滇军就像潮水一样冲过来 。邓愈把小红旗一招,神机营的枪手上前三步一字排开,放了一阵枪,只见对面滇军倒了一大片。连也贴不花的脸上中一流弹,鲜血直流,他吓坏了,赶快抱头鼠窜而逃,士兵也狂奔而去,连夜退回云南。邓愈很快收复了四川失地。洪武十年夏,邓愈班师回朝,到了安徽寿县,暴病而亡,享年四十一岁。灵柩运到南京水西门,皇上亲往祭奠,追封为宁河王,谥武顺。亲选墓地,进行国葬,葬于钟山孝陵邓府山下。儿子世袭卫国公。
转眼间到了洪武十二年夏天,这一年夏天来得比往年早,刚过立夏南京城里就酷热难耐,那些达官贵人们自然是早早躲在家中消暑纳凉。
丞相胡维庸现在已是今非昔比,早已权倾朝野,他几乎是把朝中的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的要职都换上了他的亲信,形成了朱家天下胡家掌的局面。
胡维庸刚洗完澡换上了一件短黑绸背心,正准备到书房去,他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他的两个孙子在不远的猴子大铁笼前招呼他:“爷爷,你快来看呀!我们的小猴子怎么病了?”
胡维庸最疼爱他的两个孙子,大孙子是死去的胡大庸的儿子,今年才十岁,小孙子是胡三庸的儿子,今年八岁。他们正爬在猴亭里的铁笼边看笼中的小猴子,只见这些猴子一个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彷佛像死了一般。原来胡维庸这个人对养小猴子有一种特别的嗜好,他所养的猴子是一种专门培养的身不满尺的侏儒猴,从不下地吃东西,所喂的食物是放在树上一个特制的木盘里,所以,这种猴子一生多在树上渡过,很少下地,除非生病,这两个孩子为何这样说原因就在这里。胡维庸过来一看就说道:“孙子们,牠们没有生病。这是牠们怕热的缘故,现在树上热,地上凉爽,所以就躺在地上,你们看牠们肚皮还在一动一动的,还在出气,没有死。”
胡维庸回头对饲养员说道:“胡泽,快去取些西瓜或水果来,放在食盘里,牠们就会上树的。”
不一会饲养员果真取来西瓜,从笼子顶上放入食盘里,果然这些小猴子就翻身起来爬上树,去取食物,两个小孩子高兴地拍着手唱道:“爬吧、爬吧!想爬多高就爬多高,只有高枝上才有好果子吃!”
这时,胡维庸的三儿子胡三庸也来到铁笼边上,大孙子看着胡维庸问道:“爷爷,为什么我们家到处都有侏儒猴的画像呢?”
不错,在胡家上下很多地方都有猴子的画像贴在墙上,千篇一律都是在一个园圈里画了一个桃树枝,树枝上侧坐着一个猴子,双手捧着一个桃子,正津津有味地啃桃儿,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猴子亭旁边的柱子上也挂了这么一幅图,只是这幅猴图要比其他的图大些,画还涂了些色彩,画的旁边还用颜字体写着一个条幅:“爬吧,想爬多高就爬多高,只有高枝上才有好果子吃。”
胡家三代四口人坐在旁边不远的一个白玉石园桌边,一边吃西瓜一边听胡维庸说道:“孙子们,吿诉你们,侏儒猴是我们胡氏家族的吉祥物,牠们是一种高贵的动物,牠们很可爱,最善于往上爬,他们想爬多高就爬多高。牠们从不在地上捡东西吃,必须要爬到最高处才去找东西吃。我们胡家的人也要像侏儒猴一样不断往上爬,爬到最高处去。你们今后都要像爷爷一样,不停地往上爬。我是壬申年生的,属猴,我也善爬,‘爬’是我们胡氏家族的家传绝技。哎,你们还太小,不懂得人生的奥秘,等你们再长大些爷爷再教你们。”
“爷爷,你说吧,我们懂。”两个孩子说道。
这时,仆人又端来一些桃和杏子放在石桌上,四个人吃起来,胡维庸继续得意地说:“我们胡家的人既不能像那些脑袋像榆木疙瘩的武将一样,去打打杀杀;也不能像那些成天摇头晃脑的书呆子一样去啃死书;更不能成天算盘打得叭叭直响,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计算自己财产的商人。我们要走我们自己的路。那就要像小猴子一样,在果子成熟时爬上最高的枝头上去摘果实。当然,我们这类人必须像狐狸一样狡猾,像狮子一样凶残,像牛一样能忍耐,像猫一样温顺地对待主人。对时局要有超人的敏感性,才能有所作为。譬如,你们的爷爷我,二十七年前,在皖西豫东就知道有一个小和尚今后要当皇帝,我就像蚊子和苍蝇一样盯上他,沿着他走的路跟着走,才有我今天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成就。”
胡维庸说罢,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这时一个小卒走进来单膝跪在地上禀道:“胡相爷,小人有要事禀报。”
胡维庸不慌不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绿玉鼻烟壶,掲开盖子,倒了些烟末在左手食指上,然后拿到鼻孔前,猛吸一口气,呛得来眼泪直流。然后对三儿子说道:“三庸,把孩子带到后花园去玩,我这里有要事处理。”
三庸才带上两个孩子走了。胡维庸望着自己的儿孙慢慢成长起来,不免有些欣慰。大儿子当年和皇上打架,好不容易逃过死劫,谁知在追杀刘伯温的过程中,消失在茅山,从此杳无音信,现在已过去五年多,估计己不在人世,至今一想起,就成为他内心永远的痛。大儿子接了六房妻妾,只留下一根独苗,也算长房有后了。现在只有三儿子胡三庸能子承父业,这小子陪太子读了几年书,当然比他老子强多了。遇事比他老子更沉着、老练,这使胡维庸十分满意。他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中说道:“今后胡家的未来,就落在他们三人的肩上了。”
真是,“一个邪恶的父亲,只能教育出堕落的子孙。”这句话一点不假。
胡维庸见三人走远,才回过头来对跪在地上的小卒说道:“有什么事?快说。”
探子回答道:“禀相爷,明天端午节,罢朝放假一天。”
胡维庸不耐烦地说:“这我知道,今天早朝时皇上就宣布了。还有其他新的事情没有?”
“有,皇上决定明天清晨摆驾莫愁湖。”探子回答道。
“皇上和谁去?”胡维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