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爱说话,我若是不刺激刺激你,说不定你至今都没跟我说一句话呢。”他如是说,却听得她心头一颤。
与他成了亲之后,胤禛下诏让她回紫禁城的时候,她心里是有些担心的,担心塞布腾不愿意离开那片大草原。可是他说,她去哪,他便跟去哪儿,有她在的地方,哪儿哪儿都是草原。
她本以为她们也能如她皇阿玛与额娘一般,恩恩爱爱到永久,却没想,原来好日子那般短暂。
她怀上桑斋后,便总是心情烦躁,更不让他碰自己的身子。因为他行欢的时候有时候总是很鲁莽,不知节制,她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习惯了不解释,塞布腾又习惯了去猜,结果却因为怀了个孩子而渐行渐远。
那个时候,她总是闻到他身上有酒气,甚至还沾染着胭脂水粉的香味。他说他没碰过别的女子,她不信,却并不愿意将怀疑说出口,只是每次与他行房的时候,身心都带着排斥。他不是傻子,自然感觉得出来。
每次他都草草了事,她痛,他也欲求不满。
一切都朝着嘉惠预期的方向背道而驰,以至于后来他出去得愈加频繁了,身上的胭脂水粉味也越来越重了。她知道,只要她进宫诉一声苦,塞布腾便会有所收敛,可是她不愿意那么做。她不愿意用自己的身份压制他,也不愿意让他难堪。
直到她从宫里头拿回来的那副檀香木镯子被他看到,她与他之间的不和谐才明显地爆发出来。
因为是她阿玛做的镯子,所以她只是随手放在了梳妆台上,并未刻意藏起来。可饶是她心里坦坦荡荡,塞布腾却怒了。他看到了里面那两行字: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这是谁送给你的!还是说你准备送给别人的!”他就那样怒了,压根不听她的解释,怒不可遏地嘶吼着。她的声音哪里盖得过他,所以她干脆闭了嘴,任由他怒着。
那是五月份的事情,其实那对镯子她三月份就拿回来了呵,他竟然到了五月份才看到。其实她哪里知道,她将镯子拿回去后的第二日,他便已经看到了。他记下镯子上那两行字后,找人问意思,在心中猜忌了两个月才忍不住爆发出怒火来。
他本以为是他多想了,可那两个月里,他每次要与她亲热,她都冷着一张脸拒绝。他态度强硬的时候,她情急之下甚至说出嫌他脏的话来,所以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那一日,他怒了,他不甘心自己心爱之人惦记着他人。所以他十分强硬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十分蛮横地想要将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让她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另一个男人。
可他哪里料到,她竟然从榻上摸到了一把剪子,以死相逼。
看看,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已经恶劣到这个地步了。她是他的人,却一直不肯让他碰。他气得失了理智,挥着拳头到处砸到处打,却唯独舍不得对她动手。
她病重的时候,被接去了怡亲王府养病。其实他每日都会过去偷偷看她,看到她终日闷闷不乐且日渐消瘦的模样,他也心疼,却又觉着她活该。饶是关心着她,他却不想让她知道。他觉得,她不该知道他的关心,她连儿子都生下来了,竟然一心惦念别的男人,她活该受到良心的谴责!
太医说她是饿死的,因为她到后来几乎什么也吃不下,一吃就吐。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走到了她面前,亲自喂她喝粥,可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流泪。泪水成河,源源不断,搅得他肝肠寸断。
等他从熹贵妃那里得知实情后,他的心里填满了万般悔恨。悔的是,他明明知道她的性子,却为何不肯信她?也许假如他肯一直陪着她的话,结果便不会如此悲怆。可是他也恨,恨她什么都不肯说,宁可这样误会下去,将自己熬得心灰意冷油尽灯枯也不肯给他一个机会,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只是,悔恨再多,又有何用?那个曾经在他怀里依依浅笑的女子,已经化作一抔黄土,阖然长逝。
很久以后,当杜鹃将她最后那段时日里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他时,他才心如刀割地狠狠捶了自己胸口几拳头。
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是命运,还是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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