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个月,宫里头一直很太平。唯有胤禛,脾气越发大了。
自从他让人编撰了《大义觉迷录》四处去宣讲后,群臣对反清余孽尤为重视。前朝反清之人吕留良的著作虽然被焚毁,可他家中还传有别个诗集,每个月里总有几个折子会提到一些吕留良的或真实或莫须有的罪证。
十三薨逝后,胤禛心里便一直压着悲痛,每个月再看几个有关检举反清之人的折子,心里的火气便日积月累越发烈了起来。
九月底的那一日,妍华去养心殿看望胤禛,一进去便又碰到他在发怒,里面的太监一个个都跪在地上,气氛着实压抑得很。
“都滚出去!”他摔了一本奏折,堪堪砸在苏培盛的帽子上。
“喳!”众太监齐齐应了一声,赶紧跪爬着退了下去。
“婵婵你也先回去。”方才有人进来通传过,所以胤禛不用抬头便知道来人是谁。他的声音里裹着压抑的怒气,额上的青筋也微颤着鼓动着。
妍华哪里放得下心,走近了两步,轻轻唤道:“禛郎?我留下来陪……”
“嘶”地一声,胤禛撕破了一张纸,将妍华的说话声打断。他没有抬头,只沉着气又言了一句:“婵婵你也退出去。”
妍华生怕胤禛一怒之下气出毛病来,所以压根不肯退下去:“皇上若是不喜臣妾前来,只管说一声便是,如此连看一眼都不愿意又是为何?臣妾又做错什么事情惹皇上生气了吗?”
他紧紧咬着牙,调理了一会儿心里的愤怒。
妍华见他一直不吭声,心里也不惧怕,反而又走上前几步。她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就像一个在讨好大人的孩子一般,眼里透着无辜又纯真的光泽。
胤禛沉着脸侧过了头,待看到她的眼神后,心头的怒气登时消了一小半。他怜惜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大热的天竟是泛着微微的凉意。
他眉头一紧,又执起了她的手:“叫你出去怎得不出去?手和脸怎得发凉?病了吗?”
“被你方才的模样吓的。”她见胤禛的怒气消了,忙弯起嘴角笑了,“我担心你气坏身子,方才一直端着一口气儿呢。”
“哎~”他心头一暖,将她拉到近前,抱住了她的腰,“以后我若是再发那么大的火,你莫要在旁边盯着了。万一哪一次我控制不住,冲你发怒了该如何是好?”
他方才便气得狠,气到谁都不想理。他就是担心自己会气得给她脸色看,才会让她先退下的。
“你是我的禛郎,你即便不小心冲我吼了几句,我也是不会怕的,只要你能消气就好。”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慰着。
妍华起初并未注意他在做什么,待察觉过来之后,脸上登时一热,嗔怪道:“禛郎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突然耍起不正经来了。”
他,有时候也很懦弱。
妍华被她这举动闹得心猿意马,想推开他却又舍不得,只好一直劝着:“快别闹了。”
然而,他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孩子似的,她越是劝他越是闹。最后当听到她声音里透着紧张时,他才意识到在这样一个大殿里做这样的举动,确实不大妥当,所以他便心情很好地将她拉进了暖阁,继续方才的举动。
他抬头看到她脸上的娇羞,渐渐止了动作:“婵婵都是做祖母的人儿了,怎得还是这般容易害羞?”
妍华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后,红着脸别开了眸子:“还不是你闹的?禛郎怎得一直都……都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