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华幽幽醒过来时,胤禛正在给她拭泪。她痛哭地揪着胤禛的袍子,颤声道:“福惠是不是恨透我了?他定是要恨死我了……我……我没能守在他身边……我愧对他啊……”
“你分身无术,哪里顾得了两个孩子?”胤禛心疼,将她捞进了怀里。他方才与军机大臣们商讨事情,所以奶娘没能及时将福惠殇了的事情告诉于他。
其实他心里早有准备,福惠的身子太虚,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太医也一早就跟他说过,福惠在娘胎里就带着病根,底子不好,又常常生病,当是要小心、再小心。
妍华听到他的安慰后,再也说不出话来,只伏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她对福惠的感情并没有深到那种地步,可一想起这个孩子叫了她近一个月的额娘,每天巴巴儿地盼着跟她说笑,她心里有怜惜不已。适才听到奶娘说了那样一番话,她真的是又后悔又自责。可事后她问过自己,即便她事先知道福惠活不过那一夜,她当真就能丢下弘恩跑来陪着他了吗?答案是:不会。
可是,得了这样一个答案后,她心里反而愈加愧疚于福惠……
胤禛一连三日未上朝,让人循着亲王的礼制安葬了福惠。妍华更是哭得几度晕厥,抱着弘恩发了好几天的呆,吓得胤禛每日都召太医过去给她诊脉。
弘恩咿咿呀呀地只会说几个字,每次看到她抱着自己默默流泪,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会很安静地挥着胖乎乎的小手给她擦眼泪。如果擦了很久还是擦不完,他便也跟着哭,然后妍华便不哭了,开始哄他。
她因为伤心于福惠的死,也没心思去管乾西二所的事情,好在良辰与芍药都安排得好好儿的。
到了十月初二那一日,暖心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妍华听了这个喜讯后,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额娘,不哭~”弘恩奶声奶气地再度给她擦眼泪,只不过,这一次妍华是喜极而泣。
这四个字是弘恩说话最长的一次,他以前只会一个字两个字地蹦,所以听到他会多说话了时,妍华的泪水便愈加汹涌了。弘恩看她哭得更加厉害了,小嘴一瘪,立马也要哭起来。
“娘娘不能再如此了啊,难道娘娘想让小阿哥在不安稳中长大吗?”弘恩的奶娘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眼看弘恩又要哭,便忍不住劝出了声儿。
妍华呆愣了良久,才定定地看向了弘恩,泪水又抑制不住地留了下去:“好,以后不哭了。”起码,不能再这样当着弘恩的面哭了。
“你说你这一个月都再做什么?眼睛都要哭坏了。”胤禛听说暖心生了孩子后,妍华迟迟未去看她,便亲自往景仁宫来了。一来,便看到她又在哭,心里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只难受得不行。
弘恩看到他来,立马张开手臂求抱。胤禛也不拒绝,将孩子总妍华手里接过去后,又腾出一只大手来给她擦眼泪:“他不是你亲生的,你竟是伤心成这样。哎,福惠怎么会怨你恨你呢?他爱你都来不及,不要再伤心了,我……和弘恩瞧着都难受。”
他暗叹了数声,想起笑笑之前的那个孩子,只再度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隐瞒她,不然真不知道她会伤心成什么模样。
弘恩似是听懂了他的话,跟着向妍华挥了挥小手,又糯声糯气地安慰道:“额娘不哭。”
妍华背过身去,将眼泪和鼻涕都擦干净后,才红着眼上前抱住了胤禛的腰:“让皇上费心了,臣妾再不这样了。我只是心里愧疚。”
“以后不要再愧疚了,人死不能复生。”
妍华鼻子泛酸,忍住眼里的泪水后,默默点了头。她知道他这一个月也不好受,可她没能安慰他,还让他为自己担心,委实不该。可是情绪上来了,她也管不住自己。
以后,她再不能如此情绪化了,她这般萎靡不振,让景仁宫的人儿都跟着担心,委实不好。
胤禛将弘恩递给奶娘后,便揽着她坐下了。他心疼地摸着她红肿的眼睛,凑上去亲了亲:“过会儿子让她们给你敷敷,待消了肿后再去一趟乾西二所,瞧瞧暖心。”
妍华顿了顿,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是啊,她竟然伤心到连这些事情都不管了。富察格格生大皇孙的时候,她亲自过去探视过,眼下暖心生了孩子,她若是不过去看望,日后会让暖心难立足的。
“禛郎,对不住。”她在他怀里闷闷地出了声儿。她是多么不该,竟然让他帮着她操心这后宫里头的事情。
“婵婵能振作起来就好,夫妻之间无须说这三个字。”他缓缓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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