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华极为自然地笑了笑,方才瞧裕嫔那么着急,她便猜到定是裕嫔从永和宫那里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不然断不会这么着急。
永和宫里头的人,每个都在紫禁城里住了大半辈子,都八面玲珑得很,断不会乱嚼舌根的。所以裕嫔去了若是能听闻什么叫她惊讶的事情,自然只能是从老祖宗嘴里听来的。
“若不是老祖宗说的,姐姐又能从谁嘴里听到呢?”
裕嫔点头,缓了缓脸色:“嗯,也是。”
她抿了口茶,将心里的震撼压了压,才又开口道:“方才八福晋与十四福晋去探视老祖宗了,我在那里待了一会儿子便先回了。”
妍华默了默,啧,前头胤禛才传了十四觐见,后头十四福晋立马进宫了。想来十四接到面圣的口谕后,十四福晋便与他一起过来了吧,一个去养心殿见着,一个去永和宫候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十四福晋也好当即在老祖宗面前求情。
思及此,她又暗叹了一口气,心疼胤禛的举步维艰。
“我听十四福晋哭诉,说十四爷因为未能见到先帝的最后一面,终日闷闷不乐,这一个月都病了两回了。老祖宗听了心疼得很,唉声叹气的忧心不已。”裕嫔叹了一口气,眉头也深锁了起来,她缓了缓又继续道,“我听老祖宗又提起先帝传位的事情了,她话里话外都在说先帝生前便经常说十四爷好,所以定是想将皇位传给十四爷的,结果偏偏是皇上得了去……”
她入宫后便两耳不闻窗外事,平素里时常去伺候皇太后,日子倒是也清闲。宫里头的丫鬟与太监没有王府里的嘴碎,不过许是人太多,他们都在私下里嘴碎也不一定,所以裕嫔至今未听闻过胤禛篡位一说。故而她方才在永和宫听到这事儿,吓得当即便白了脸色,匆匆辞了别就赶回来了。
她本来只想在雍亲王府安安稳稳做个格格,守着她的弘昼长大成人便可,没想到事到如今,她居然浑浑噩噩进宫当了裕嫔,世事难料啊。本想傍着皇太后,即便不得宠也能偏安一隅,没成想皇太后居然藏了这样的心思,委实叫她惶恐。
“老祖宗定是被蒙了心,姐姐莫要惊慌。这种谣言不听也罢,听了也只当耳旁风便是,做不得真。皇位是先帝传给皇上的,诏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老祖宗定是病糊涂了。”妍华安慰了裕嫔一声,听人说永寿宫里的人送笑笑回来了,便让人将笑笑带进来。
裕嫔本也是个玲珑心思,听到妍华这么说,便知道她早就听闻了这件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姐妹既然入了宫,便泰然处之就是。他还是他,咱们也还是要安心地做咱们。”
裕嫔望了望她,缓缓弯起了嘴角:“蝉儿倒是适应得快。他哪里还是他呢,他如今是天子,往后充盈了后宫,只怕想见上一面都不易。我今儿经过承乾宫的时候,看到弘时了,看样子是去给齐妃请安呢。那么大的个子,算算也二十岁了。”
妍华不知她要说些什么,便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过去。
裕嫔这才凑近了些许,悄声道:“蝉儿,如今之计,你需要争取让皇上立弘历为太子才好。”
妍华闻言倒抽了一口气,胤禛的皇位还没坐稳,她压根还未想过太子一事,不免有些惊讶:“姐姐,这种事情……不可多言呐!”
这种话若是传到胤禛耳中,只怕要多想。他刚刚继承大统,若是让他眼下便考虑太子一事,是不是太早?若是恼羞成怒,他指不定要像先帝一样愤怒:朕还健在,你们都巴不得朕早日崩了不成!
“若是在王府便也罢了,世子之位多半是弘时的,可如今进了宫,情形就不同了。先帝在世时,那么喜欢弘历,这太子之位,着实可以争一争。弘时不争气,我看皇上更喜欢弘历,至于福慧,还太小……”裕嫔一一说了起来,如今胤禛也只有这么几个儿子在世,除了她自己的弘昼,她看也只有弘历最争气。
说到弘昼,哎,她不是不想给弘昼挣个好前途,可只要有弘历在,便轮不到她的弘昼坐那个位置。这一点她想了许久,所以思前想后,还是让弘昼好好跟着弘历方为上策。
妍华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微微动容。太子……她想起在潜邸时,弘历信誓旦旦地说想要争世子一位的情形,这孩子,心思也不简单。这太子之位,他是不是也想争取争取?
“额娘!”这时候笑笑冲了进来,一张小脸明艳动人,看得人心都化了。
之前在潜邸时,笑笑看到耿素素也是一口一个额娘,所以眼下她叫了这么一声后,妍华与裕嫔都应了一声。应完后,俩人不禁对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