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弟……”胤禛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飘飘忽忽的很是没有生气。
妍华心痛地抽了一下,仿若针扎,眼泪又落下了一大滴,滚烫滚烫的,可她心里却冰凉无比,好像心里的暖意全被那滴泪水给抽离了出来。
“四哥,我把四嫂带来了,四嫂太担心,非要跟着过来……”十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歉疚。他收到魏长安的信后,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跟皇帝告了假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魏长安在信上说,凤阳府属州饥荒,饿死数千人,胤禛亲自四处查探,看到尸横遍野的情景痛心疾首,便跟着官兵一起动手搬运尸体焚烧。只是一路上尸骨太多,有的赶不及处理,加上天热,那些人死后没过两天便开始腐烂。魏长安觉得事情不对,劝着胤禛离开,胤禛却不肯。
后来经过一个村庄,他们才发现里面的人竟然都得了时疫……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跟随而去的侍卫中有两个已经疫疾发作离开了人世,胤禛发觉身体不对时,便已经站不住身子了。魏长安当机立断,立马将他带了回来。
只是毕竟染上的是时疫,他也不敢将胤禛带进城,只好将胤禛安置在了这处别院中,而后便差人进宫通报了德妃。
德妃知道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坐立不安,遣了好几位太医来看过,都没有起色。
十三收到魏长安的信后,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还带了康熙帝的手谕,直接将太医院里的太医全都召集了过来,没日没夜地研究可行的方子。
十三是在魏长安带着胤禛赶回京的那一日赶回来的,如今已是第三日,胤禛的病情不见任何好转,反而愈加恶化了。他便再也坐不住了,听到胤禛说想要看看他书房里的那块与子携老石,这才赶紧去了四贝勒府拿东西。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乌拉那拉氏这个情况,毕竟看不到转机,他便只好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他没有料到无意中会让妍华也知晓这件事。他私心里并不希望妍华日日在此伤心,他想,她应是欢乐无忧才对。
里面过了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这时候,门开了,一位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位太医的口鼻上蒙了厚厚的一块布,眼里带着疲惫。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待关上门后,这才解开口鼻上那块厚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太医,贝勒爷眼下情况如何?”妍华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后,忙往那位太医走近了两步。
乌拉那拉氏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她咬着唇不敢出声,只怕被胤禛听到惹得他心里伤心,反而影响他的病情。听到妍华的问话,她也关切地抬起头来走过去两步。
“请停步!”那位太医后退了两步,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还望四福晋不要靠近微臣,更不要再靠近这间屋子。贝勒爷的病情眼下得不到控制,若是四福晋也染了疫疾,那就不好了。”
说来也怪,魏长安一行十几人都是跟着胤禛一起在瘟疫灾区穿梭的,那些尸身他们也都碰了,却只有一小半人染了病。其中两名侍卫没能熬得过去,在路上便去了,胤禛与另外三人熬到了现在。眼下那三个染了时疫的侍卫也都在另一间屋子里熬着,是生是死,全凭天意。
妍华听了太医的话后,呼吸一滞:竟是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靠近都靠近不得。
她心里一急,眼泪禁不住扑簌簌直往下落,却也是咬紧了牙齿,不敢发出声来。
乌拉那拉氏想进去看,太医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福晋身子虚弱,只怕进去后极易染上疫疾,微臣不敢担待这个罪过,还请福晋莫要为难微臣!”
“是啊,四嫂千万不要进去,太医们眼下都在极力为四哥诊治,四嫂若是进去了,太医们难免要分心,到时岂不是耽误了太医们的工夫?”十三也忙拦在了她前面,他之前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只因为他一回来后便不顾情况闯了进去要看胤禛,人是看到了,可是胤禛的脸色暗沉地没了一丝生气,他看得揪心,也让太医们为难,最后便主动出来了。
良辰收拾了些东西,也很快被带到了这里。她遵照太医的吩咐,接过一块泡过药水而后晒干的厚布围在了口鼻上,毫不犹豫地便打开门要走进去。
“啊!”
就在良辰的后脚刚踏进屋子时,一个身影也迅速地跟了进去,不待众人阻止,便“啪”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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