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站起身来,换了一只手牵住她,慢慢往外走去。
妍华就傻傻地盯着牵住她的那只大手,面上潮红一片。她的身子有些发热,所以小手也暖融融的,而胤禛许是因为方才一直在执笔写字,所以手心有点凉。
走了几步,妍华的手便也反握住了他。他低头看来时,她抿着嘴甜甜地笑了下:“你该多穿些衣服才是,看你的手,凉凉的,是不是冷了?”
胤禛看到她小大人似的说出这般关心的话,哑然失笑。
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眼神越来越温柔,看到她闪躲的眼神,胤禛呵呵笑着,眉眼都温暖起来。
妍华觉得脑子都有些混沌起来,急急地呼吸了几下,眼神在他的脖颈和衣襟上来回徘徊,就是不好意思抬眼与他对视。
花园中开了些或黄或白的菊花,散发出阵阵浓郁的香气。暖暖的日光倾洒在那花瓣上,印出暖暖的色彩。一朵朵菊花高昂着头随那清风微微晃荡着,似在翩翩起舞,为眼前这对璧人引吭高歌。
胤禛突然便来了兴致,抬手提着她的下巴逼着她看进了自己的眼:“你近来可读书了?背一首诗来听听吧。”
妍华微微皱了皱鼻子,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好。我近来读到一首诗,私心里很是喜欢的,偏好是咏菊的。”
胤禛松开她的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微微晃着脑袋开始吟诵起来:“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味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
待妍华背完整首诗再看向胤禛时,他的眸子里已不见了方才的温柔,又冷冷清清的,看着那几棵菊发愣。感受到妍华的注视后,他转过眸子,轻声笑了下:“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你要这般气节做什么?”
妍华一愣,心里忽然有些酸楚:若是哪日你不理我了,我自是要靠这样的气节好好活下去。难不成还要死要活地求着你多看我两眼吗?
她心里虽是这样想,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瞬间的愣神,旋即便恢复了镇定。她抬眼偷偷瞟了瞟胤禛,一副娇羞的模样,糯糯地低喃:“我何时说过我要这般气节了?我只是……只是背给你听的呀……明明是你要求的……”
妍华说着说着就有些不对劲儿了,摇摇晃晃地站不住脚。
胤禛发觉到她的异常,忙把她揽在怀里。瞧见她的面色依旧绯红,他蹙着眉头摸上了她的额头,烫烫的竟是在发热。方才摸上她的脸时,虽然觉得她脸上温热,却只当她是在害羞而已,并没有上心,此刻摸到她额头也这般滚烫,才知她竟是病着。
感情她方才说话的模样不是在害羞,而是病了而已。
“烧得这样厉害,都不知道找大夫看看?”
胤禛冷着眼,见她乏力得很,站着都有些不稳,索性便将她打横抱起。他本是想往万福阁去,刚走出一步又改了主意,直接往他的寝殿——雍华殿走去。
“魏长安,去将柳大夫找来。”
胤禛边大步走着边回头嚷了一句,妍华却突然揪了揪他的衣襟,胤禛带着疑问低下了头:“嗯?怎么了?”
“我自己走便可……”
“哼,你倒是走得动再说!”胤禛也没再理她,只跨着大步子往自己寝殿走去。那小小的人儿蜷缩在他怀中,犹如风雨中的娇嫩花儿,叫人忍不住去保护去照拂。
他突然想到早早殇去的弘晖——他与乌拉那拉·文瑶的第一个嫡长子,自弘晖懂事起,他便没有好好抱过那个孩子,如今物是人非,他倒是想抱一抱,都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些,他不禁紧了紧怀里娇小的人儿,嘴里却兀自冷淡地斥责道:“以后断不能再这般没规矩了,府里哪个格格会深更半夜地跑出屋子喝酒的?”
妍华只感觉脑子昏昏沉沉地发痛,心里又担心着灵犀的病情,胤禛的语气虽是不重,她却突然鼻子一酸,眼睛蓦地就湿润了。她将脸紧紧贴在胤禛的胸口,闷闷地哽咽着:“离了阿玛额娘,我如今便只有你了。可你老是这样凶,我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胤禛的身形突然就顿了一下,哭笑不得地低头望了望,看了一会儿,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平日里的样子有那般凶吗?竟是闹得你这样怕。”
那语气竟是比平日里温柔千万分,听在耳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心与安定,仿佛是儿时不肯睡觉时,额娘在耳边轻吟童谣般的温暖。妍华的泪水悄然流了下来,一张小脸如同小猫一般在他怀里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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