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不知道,就是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时候,姜辰钺和胡玉衡在受刑,是大越国有史以来的第一酷刑,剥皮手都是从民间寻到的奇人,刀法纯熟,监察此时的人是柳奚笙和那些家里女儿被送进麒麟山的百姓。
惨叫声和悲悲切切的哭声混杂在一起,那些百姓就算是眼泪止不住也要瞪大眼睛,看着这两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是怎么被一刀刀的活剥了的!
如果不是怕割坏了皮子,他们都恨不得亲自上去啃他们的骨肉泄愤!
柳奚笙很平静,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转身离开了,抬头看着外面的明月高悬,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耿如春的家里,看到陈瑜就站在院子里,旁边是皇上,两个人在说着话,他也想跟老人家说几句话,可又觉得没那么亲近,大仇得报竟是如此凄凉。
转身要回去刑场,抬头看到了苏谦修,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走过去抱拳:“小苏大人。”
“走吧。”苏谦修带着柳奚笙到了柳家那早就残破不堪的宅子外面,这边早就准备好了香烛纸钱和贡品。
看到这一切,柳奚笙愕然的看着苏谦修。
苏谦修说:“奶奶并不曾细说,但叮嘱我务必要处处仔细,因为麒麟山上若没有柳兄,事情不会做的如此干净利索,她老人家说苏家有恩必报,有情必还。”
柳奚笙没说什么,心里不单单是感激苏家考虑周全,更知道苏老夫人的眼睛里是一粒沙子都不揉,这是自己和苏老夫人的秘密,带走她,送去地牢,再往后的事情不过是各方情绪都到了顶点,发生任何事情都是顺理成章,自己和苏老夫人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姜家灭的越干净越好!
跪下来祭奠一家人,柳奚笙并没有嚎啕大哭,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大仇得报的痛快,却没想到会是心里空荡荡的无所依傍,师父说过,不需回药王谷,可是不回药王谷,又该去哪里?
苏谦修递过来酒坛。
自己也打开了一坛酒,先敬亡人,才跟柳奚笙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往后怎么打算?”
柳奚笙抬眸看着苏谦修:“莫不是苏老夫人连这都想到了?”
苏谦修抬起手拍了拍柳奚笙的肩:“你说呢?”
“也是,若非老夫人想到了,小苏大人也不会有此一问了。”柳奚笙摇头:“不知道,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也真无处可去。”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了。
一坛酒喝光了,柳奚笙问:“小苏大人是怎么练就如此沉稳的性子的。”
“因为奶奶,他说苏家在外的几个人,单独提出来一个都是苏家,都代表苏家的态度,三叔和四叔历练足够,而我还不行,遇到任何事情必须记住一个稳!如此,苏家无破绽,金刚不坏。”苏谦修望着纸钱化为灰烬:“你亦如此,你一个人也是柳家,柳家过去记在心里吧,世人能体会你愁苦的人不多,看笑话的多,你要是顶天地里的男儿郎,就让那些看笑话的人惊掉了下巴!一人可抵一族,没什么做不到的。”
柳奚笙垂眸看看空空的酒坛子:“苏家真好。”
“苏家是因为有奶奶,才会这么好的。”苏谦修抬头望月:“她才是真正的苏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苏家。”
柳奚笙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看看苏谦修又憋回去了,自己除了一身功夫别无所长,不配吧。
“奶奶说,打从她想开了,就孩子缘特别好,让我问问你,京城四海酒楼之约,可还赴吗?”苏谦修问。
柳奚笙感觉就算是不见面,这位苏家老夫人都能把自己心中所想看穿,正如自己所说,天下之大,无可取之处一般,往后去哪里自己正踌躇,她就问自己是否赴约,点头:“去!我想给苏老夫人当个暗卫,保护她。”
“走吧,奶奶说,颜色好的孩子可不能在外面晃荡。”苏谦修起身,伸出手拉着柳奚笙的手起身,俩人都忍不住笑了。
往刑场去,苏谦修说:“别叫我什么小苏大人了,叫我谦修就好,抛开别的不说,你护着奶奶周全,就是苏家的恩人,咱们论兄弟。”
“那你要吃亏了,我比你年长一岁。”柳奚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