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原本不过是开个玩笑,哪里想到还真碰对了,就道,“九儿给自己选了哪家的好男儿?说来给姐姐听听。”
几个小丫头忙完了手里的活计,也聚在旁边说笑,听得九儿说起给自己选婆家,都是又新奇又佩服,笑嘻嘻凑到跟前细听。
九儿嘴上说的强硬,手下却扭着衣襟,连脖子带耳朵都红了,低声说道,“姐姐怕是也能听说过,那人在彤城很有名,嗯…是千金公子…赵丰年,他在我家里住过几日,待我很好…”
想必是想起了当初相处的时光,九儿一脸的娇羞甜蜜,却不想赵家众人惊得是目瞪口呆,几个小丫头差点摔了手里的物件儿,木三和德胜齐齐喷了口中的酒水,就是妞妞都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瑞雪一手捂了嘴巴,小丫头眼珠儿转了转,皱着小眉头又趴了回去。
九儿瞧着众人有些奇怪,就问道,“怎么了?姐姐可是识得赵家哥哥…嗯,赵?”她虽是鲁莽些,但是却不笨,想到瑞雪先前说起夫主的姓氏,又问道,“姐姐的婆家不会就是…那个赵家吧?”
瑞雪垂在身侧的右手握了握,继而又打开,抬头笑道,“妹妹多心了,天下赵姓之人众多,只彤城里怕是就有几千人,哪能那般巧合?”
九儿想了想,也是笑着点头,“姐姐说的是啊。”
老嬷嬷生怕九儿再追问下去,就上前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都歇下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九儿跳起来笑道,“我同赵姐姐住一处。”
妞妞也不甘示弱的抱了姐姐的胳膊说道,“这是我姐姐,你不能和我抢。”
老嬷嬷主动说道,“我同彩云她们睡小马车,二位小姐都住大马车吧,只是晚上要小心,别踢醒了小小姐和小少爷就好。”
眼见着几女都上了马车安歇,木三也放下酒碗,“高兄弟先值夜吧,过一会儿我来换你。”
“好。”高睿收了一脸深思,点头笑着应了。
很快,岩洞里就静了下来,但是,除了心思单纯的九儿安稳睡了过去,剩下的众人都是辗转反侧,原本南下就是为了瞧瞧自家先生是否真的变了心,没曾想,还没到地头儿,就半路替他捎带了一朵桃花…
大马车里,九儿睡得深沉,梦里不知是否见到了她的赵家哥哥,嘴角挂着甜蜜的笑意,妞妞往姐姐怀里挤了挤,小声说道,“姐,妞妞抱着你啊。”
瑞雪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妹妹,也是安慰自己,“别担心,睡吧。”
妞妞动动小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慢慢也睡熟了,瑞雪睁着大眼睛,望着车顶,听着耳畔的呼吸声,思绪飞得很远很远…
同样的夜,赵丰年却是不知她的妻儿正同他的“桃花”睡在一处,这些时日他忙得是焦头烂额,赵家的生意被赵德败得几乎是瘫痪大半,要重新联络以前合作的商家,打通商路,折价卖旧货,添新货,样样都是费心费力之事。
虽是有风调雨顺和本家叔伯兄弟们帮衬,却还有大半杂事要经他出面料理,不只是因为合作商家只相信他,更多原因,是那些人也存了好奇之心,想要看看赵家大公子,是否真的“死而复生”?
这事儿常惹得他暗恼,却也没有好办法,索性大办宴席,请了彤城里所有商家赴宴,一次被人当猴子观赏个痛快,这才终于轻省了些。
这一晚,刚送走几个叔伯兄弟,还未来得及喝上一杯热茶,兰花就来禀报,老爷子已经两顿不肯吃饭了,他只得又转去正房。
半月来,彤城四周有些名望的大夫都被请来出诊,但是老爷子多年积劳成疾,中风之后,又遇儿子失踪,一时急怒攻心,导致完全瘫痪,那恶毒妇人时不时冷嘲热讽,气上加气,这病症就越来越严重。前些时日服下的那百日消,虽说已经吃了解药,但损耗的精气一时半会也补不回来,最重要的是儿子平安归来,赵家中兴有望,林林总总加在一处,老爷子也就失了活下去的兴致。
赵丰年开门进屋,瞧得父亲半靠在躺椅上,脸色青灰,越发消瘦,心底就是一紧,快步奔过去,半跪在地上,说道,“爹,兰花说你不肯吃饭?这是为何?可是她们做的饭菜不合口味?”
老爷子慢慢睁开眼睛,瞧得是儿子来了,眼底闪过一抹喜色,想要笑一笑,又好似牵动不了脸上的肌肉,只得作罢。
赵丰年看得心里泛酸,起身端了一碗温茶,慢慢喂老爷子喝了几口,就劝道,“爹,当日儿子中了寒毒,几乎丢了性命,幸得一位医术极高明的老前辈出手才康复如初。这天下的病症,但凡他出手,没有治不了的,儿子已经去信求药了,相信再有几日,就会有回复,爹才不过五十有五,还有半生好活,怎能就这么舍了性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