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眼瞧着将军父子惊得都瞪了眼睛,那脸上的欢喜之色掩都掩不住,就是柔兰的嘴角都挂了一丝笑意,就算你们抓到了蛛丝马迹又怎么样,那死丫头已经成亲了,再也不能嫁到这府里来了。
老嬷嬷左右也说出来了,索性一次说个痛快,“我们小姐忘却前事,重新捡了一条命之后,性子坚强了许多,变得极有主见,同村里乡亲相处极好,日子也过得有模有样,她那夫主待她也极好,我突然找上门去,小姐没有因为我们身家富贵而相认,反倒言明,她已经嫁人,不愿意再同以前之事有瓜葛,我再三恳求,才磨得她接受了身世,却还是不愿意回返安南侯府。
我就遣了一种丫鬟婆子们回了赤炎城,然后留下伺候小姐,小姐已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可是,我们小姐想要揭过以前受的委屈,平静度日,有人却还是不想放过她,就在半月前,又有一批杀手趁夜上门,欲屠赵家满门,小姐乱中被武二掠上了高山,九死一生,才终是返回赵家。”
老嬷嬷想起那些时日心里的惦记和自责,忍不住双手拍着青石地面,开始大哭起来,“老天爷啊,我们那善良的小姐,从小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她怎么就要受这样的罪啊,你开开眼啊,一个天雷劈死那些恶人吧…”
绿蕊和春莺都是有些心虚,往后避了避,半掩在将军夫人身后,老嬷嬷抹眼泪时瞧见了,怒上心头,立时就指了她们骂道,“你们往哪里躲,明明当日就让你们赶回安南侯府,你们居然赶半路改道回来这里,泄露了小姐的住处,这才给小姐招了大祸,你们该死!”
绿蕊和春莺吓得哆嗦,绿蕊还好一些,她只是同意帮忙遮掩当日之事,并没有泄密,心里还算有底,跪下磕头说话也是硬气,“嬷嬷,绿蕊绝对没有泄露小姐的住处给外人,否则要绿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春莺却是眼珠子乱转,不肯讲一句话,老嬷嬷更是恨极,说道,“春莺,是你背叛了小姐!你说你把小姐的住处,告诉谁了,否则别怪我动家法!”
春莺哆嗦的更厉害,眼神忍不住就往将军夫人那侧瞟,将军夫人立刻就道,“春莺,你要实话实说,若是嬷嬷发了火,不放你嫁到我们府里可就不好了,我听说武十一已经张罗采买物事,准备你们的亲事了。”
春莺脸色更白,老嬷嬷抓着她的卖身契,将军夫人抓了她的亲事,她无论选哪一方都讨不到好,最后只得拼命磕头,却是一言不发,将军夫人自然如了意,老嬷嬷却是气恨已极,“好,你们两个奴才,一个被许了做少将军的二房,一个被许了配给武十一,都是为了男人忘了主子的狼心狗肺之辈,嫁人,哼,你们想都别想,我一会儿再收拾你们。”
她说着,搬起身旁的红木盒子往前一推,又是磕头,大声道,“老奴求将军给我们家小姐做主,老奴要告将军夫人当初陷害我们小姐不成,再次派人上门行刺。”
“你血口喷人!”将军夫人一听老嬷嬷再不加遮掩,明明白白提出对她的指控,也有些慌了,“若说当日出了那等丑事,我承认处置不当,但是,你有何证据说我上门行刺,我一个内宅妇人,到哪里找得人手做这等事体!”
老嬷嬷还是那般,半句不应她的话,只看着将军,将军沉着脸点头,“我同你们候爷多年的交情,当日更是应了弟妹,好好养育月儿,本来她与烈儿两情相悦,结成连理,终生有靠,未曾想出了这样的事情。月儿是个好孩子,老嬷嬷有话尽管直说,只要有证据证明…证明内子做下错事,本将军觉不包庇。”
“谢将军深明大义,替我家小姐做主。”老嬷嬷再次磕头,然后伸手就去掀了那红木盒盖,又解了锁扣,打开四边木板,彻底露出里面那个圆乎乎的物事。
众人都是好奇,都想瞧瞧她能拿出什么证据,于是尽皆伸头去看,这一瞧却是大惊失色,原来那木盒子里放了一颗人头!
一颗完好无损的男子人头,因为盒子底下放了生石灰,那人头半点儿都未腐烂,眼睛甚至还瞪得溜圆,仿似临死之前很是气恨不甘。
将军和几个护卫亲兵看着还好,毕竟战场上,别的没有,就是死人最多,但是将军夫人,柔兰,并几个丫鬟,却是吓得花容失色,惊恐尖叫不已。
将军被吵得耳朵嗡鸣,一巴掌拍在桌上,止了女子们的吵闹,然后就指了那人头说道,“这是什么人?”
老嬷嬷正瞧将军夫人狼狈,心里痛快,直接就道,“回将军,当日就是这人带着十几个军卒趁夜跳进赵家,持刀砍杀赵家众人,结果杀人不成反被诛杀,他们许是笃定赵家只是村野农人,没有反抗之力,甚至都不曾遮掩,行凶之时,身上还穿着轻甲,老奴带了这人头回来,就是要将军辨认一二。”
将军扫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儿子,就指了旁边的亲卫兵卒,“上前认一认。”
那兵卒应声上前,半晌脸色有些不好,回身低声说道,“将军,这是…曹猛!”
“你看准儿了?”将军双眼微眯,抓着椅子的手指已是泛白,先前虽然心里怀疑,但不自觉的还是会替妻子找借口,那毕竟是同他相处二十年的人,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她是这般狠毒,但是如今证据就在眼前,他却是再也不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