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正是亲近的时候,彩云突然在门外轻声禀报道,“夫人,刘嫂带人来行礼了。”
瑞雪一愣,想起今日是作坊里众人正式上工的日子,英子这是带女工进来走动,认认门。她连忙从赵丰年腿上跳下来,惊得赵丰年一把揽住她的腰,想要呵斥两句,又舍不得,只得狠狠在她唇上又亲了一记算做惩罚,然后亲手给她整理衣裙和鬓发,瑞雪俏皮的吐吐舌头,虽然不觉得她三个月的身孕,需要这般小心翼翼,但是爱人的呵护疼宠,她怎么也都不嫌多余啊。
夫妻俩整理好妆容,开门出去时,英子正领着两个女子含笑站在厅里,见得他们夫妻出来,也是有些发愣,习惯了老板娘平日多是穿着棉布衣裙,素面朝天,突然见得这般华贵隆重装扮,还真是有些惊艳。
不过,很快英子就醒过神来,笑道,“我想着老板娘怕是吃过点心,不曾小睡呢,就带金枝儿和巧儿妹子进来给老板娘行个礼。”
赵丰年除了在妻子跟前,其余时候,对着别的女子,多是一副清淡摸样,特别是经过田荷和那两个婢女的事,他恨不得见到女子都绕路而行了,此时厅中都是女子,自然不愿多停留,微微点头,就要抬步去前院。
可是,谁也没想到,跟在英子身后的那个年轻女子却突然往左挪了一步,好似想要避开赵丰年却因为慌乱反而挡了他的去路一般。
女子有些惶恐的抬起头,正遇赵丰年微皱眉头看过来,她那白皙的面庞上,两道秀气的小眉毛微动,一双大眼满是怯怯,红艳饱满的小嘴儿轻颤着,吐出两个字,“先生…”
声音软糯而低柔,好似春日里吹开百花的春风般,沁入谁人耳里怕是都要忍不住浑身酥麻,可惜,赵丰年听了却是如同遭到雷击一般,猛然向后退了一大步,甚至有些嫌恶的瞪圆了眼睛。
巧儿一夜未曾睡好,心思百转,就是为了找到这么一个看似巧合,实际却极显眼的出现在赵先生眼前的机会,但是,任她设想千百遍结果,也没想到,这男子不但没有眼含兴味,反倒如此厌恶,这是为何?
她哪里想得到,当初田家那位大小姐,扮娇弱,扮怯懦,可是比她功力深厚,赵丰年经过那般荼毒,现在若是见了爽朗大方的女子还会多看一眼,但是唯独对她这样的“柔弱女子”,恨不得退避三舍,有多远躲多远…
瑞雪扶着腰本来正要坐到主位,先前两人那般对视,就错了过去,不过那一声千回百转的“先生”,她女子的直觉可是立时爆发,心下猛然一缩,回头看去,那眼里就带了一抹探究…
赵丰年心下有感,同样看向妻子,尴尬的清咳一声,说道,“我去前院了。”
瑞雪淡淡一笑,点头道,“去吧,过半个时辰回来吃午饭了。”
赵丰年这才向斜侧里让了几步,绕过巧儿、英子几人,疾步出了大厅。
他们夫妻两人都是心思玲珑的人,抬手头足间,甚至只这几个字的交谈,就已是表明各自心意,但是英子等人却是不知道的,在她们看来,不过就是巧儿莽撞挡了路,掌柜宽仁没有呵斥,避嫌出了院子,如此而已。
英子埋怨的扫了微微有些发愣的巧儿一眼,上前笑道,“老板娘,这就是云三叔家的巧儿,金枝儿想必您是识得的。”
金枝儿拉着巧儿一起行了礼,瑞雪笑眯眯请她们几个坐了,彩云彩月端了茶水点心上来,瑞雪就笑道,“我和掌柜的刚在村里落脚的时候,可没少吃金枝儿嫂子家里的蘑菇山鸡,怎会不熟识?就是嫂子这段时间来的少了,我还想着哪日去嫂子家里坐坐,不过,以后嫂子来作坊做事,可就日日都能见得到了。”
金枝儿以前同瑞雪交好,甚至帮衬一二,是出于良善之心,也是感激赵丰年教导自家孩子读书,算起来,两人也算平等,如今,突然瑞雪成了老板娘,她是雇工,心里本来还有些别扭,不知如何自处,不过此时听得瑞雪这些话,她脸上就带了笑,连忙摆手道,“都是些山野之物,老板娘怎么还记得这般清楚,待得秋时,我家孩子爹再上山,要他猎只白背麋鹿回来,都说那是大补之物,正给老板娘尝个新鲜。”
“哎呀,嫂子可是坏心眼儿,知道我这时候耐不得馋,还故意惹我淌口水,万一我晚上就想吃,可怎么办,还要忍到秋时不成?”瑞雪一副嗔怪模样,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巧儿这一会儿也打起精神了,半垂着头,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不时偷眼看向主位上半靠坐的瑞雪,瑞雪虽说一直在同金枝儿和英子说话,其实那心思也没离了这个“柔弱女子”,心里颇有些感慨,许是老天爷见不得她日子太清闲,弄了一出“引狼入室”的大戏,折腾给她玩耍呢,不过,她这地主婆尚且没做几日,倒是要左一波右一波的打发想要登堂入室的女子们,这着实有些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