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年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裙,淡淡垂下眉眼,应道,“好。”
瑞雪舍不得穿着新衣做活,就去了东屋换回原来的旧衣。
再回屋时,赵丰年已经换好,石青色的长衫,配上墨绿的腰带,把他整个人衬得多了几分温润之色,她上前为他抻了袍角,又抬了他的胳膊,见肥瘦正合适,就笑道,“张嫂子手艺真好,你这件也很合身。可惜我女红不好,如不然再给你绣只秋香色的荷包,就更出彩了。”
赵丰年低头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旧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相对于这灰黑色的衣裙,那套水绿的更适合她,可惜这话在他嘴边转了转,又改换了其它,说道,“今日族老们聚到祠堂,谈妥了束脩一事,以后每个学童,每年给一两银子或者一百斤包谷面。”
瑞雪抬头,见他眉头皱起,还以为他是想起那日争吵之事,于是说道,“掌柜的,上次我那话都是气恼之言,你不要当真。咱们家现在不缺衣食,以后我做了小买卖,日子一定更好。所以,束脩不要也行,毕竟真如你所说,乡亲们救了我们两人的性命,怎么也要有些回报。”
赵丰年的目光投在窗外的桂树上,沉默半晌,说道,“束脩还是收着吧,我尽心教授就是了。”
瑞雪还要再说,却被他打断,“先做饭吧,午时了。”
瑞雪这才想起,自己只顾与张嫂说话,还没有做饭,于是连忙应着跑进灶间,烧火烙饼熬汤。
赵丰年换下新衣,笨拙的把两套衣衫一同叠好,放在床里,一青一绿两种颜色极亲密的挨挤在一起,亲近而和谐…
第二日一早,瑞雪送了赵丰年出门,就穿了新衣裙徒步走了一个时辰,去城中取定制的木器等物,那薛老板的木器铺子不愧是口碑极好的老店,整套木器做工精细,哪怕只是木框子也打磨的很是平滑,瑞雪很满意。
在街边雇了辆马车,小伙计们帮忙搬起放到车上,瑞雪大方的赏了他们几个钱买果子吃,乐得几人眉开眼笑。一听瑞雪又问哪里有大药堂,就指了隔壁街的仁和堂,瑞雪道了谢,就拐去那处,单买了二斤细理石粉。
称药的小伙计,还是第一次见人买这么多细理石,好奇之下探问,她就假称,帮人捎买的,小伙计也就不问了,左右也不是什么贵重药材,二斤也才不过几十文钱。
瑞雪出了药堂,见到旁边有家书画铺子,想起每次用笔墨还要开口同赵丰年借,就走进去,挑了两刀颜色较白的宣纸,两只小号毛笔,一块雨过天青色的砚台和六块嗅着有些香味的墨块。
结果算账的时候,那胖掌柜居然说要三十二两,把她惊得差点扔了手里的药包,怪不得这时空里读书人金贵,只笔墨纸砚就贵得如此离谱,普通农家尚且勉强填饱肚子,何谈供孩子读书?
不知那位天纵奇才,生生扭转乾坤的穿越前辈,为何就没大力发展一下工业,耽误了多少代人读书识字?
她心里腹诽着,细细询问掌柜之后,把砚台换成了普通石刻的,墨块也换成了没有香气的,两刀纸她犹豫半晌,把其中一刀换成了颜色微黄的下品,连同两只小号毛笔,最后总共付了十两银子。
瑞雪心疼得眼角抽搐,出了店门,坐上马车走到半路,才长叹一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黄金屋没见到,反倒先花了一千斤包谷面儿!”
前面驾车的车夫,听得她如此感叹,还以为今日这雇主,心智异于常人,手里的马鞭啪啪用力甩了两下,加进赶路把瑞雪送到村里,收了铜钱就连忙走人了。
张家一家五口早晨就出门去拜访一个外村的亲戚,所以,大门紧闭着,瑞雪没了帮手,就要自己动手往回搬,赵丰年却正巧下学回来走到门前,见此,就掖了衣襟,把书本塞到她怀里,然后伸手搬起一只松木底板,一边往回走一边问道,“搬去哪里?”
相处这些时日,这还是赵丰年第一次主动帮忙,瑞雪抱着书本有些怔愣,听得他问,回过神来,连忙答道,“放去灶间。”随即小跑回屋把杂物放下,拎着棉布巾出来,打了一盆井水,正好赶上赵丰年搬完过来洗手。
瑞雪自己也洗了一把脸,把脏水泼到墙根下。
回屋时,正好见赵丰年翻看那刀好纸,就笑道,“我以后恐怕要常记账,总抢你的笔墨不方便,刚才多买了一套。”说着她把那刀好纸拿起放进床下赵丰年的箱子里,“这刀好纸留给你写字,我记账用差一些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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