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泽算是少数了解穆连城的人,知道这人平时脸上总是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其实万事不入心。
现在眼睁睁看着他瞬间沉下来的脸,有些稀奇道:“世子妃这样贤惠明理,事情处理的也算得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穆连城转头问他:“别人家的夫人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会如她这般吗?”
说起这个,顾清泽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毕竟他从小喜欢八卦,这种外室找上门的戏码不知道围观过多少次。
“你就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远的不说,就说那孟家的三公子,被夫人知道外面养了人,大闹一场不说,脸都被抓破了,好些日子没脸出来见人呢。”
顾清泽啧啧两声,继续道,“别人虽说没这么惨,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像世子妃这样一点气不动,还向着你的,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谁知穆连城听了他的话神色并没有好转,眼睛望着床帐,整个人都恹恹的:“我倒希望她也来抓我一把呢。”
这么说着,他嘴角划过一抹苦笑。
认真想想,他发现自己几乎没有见过纪茗心有什么激烈的情绪,便是在她身边待了那么久的白荷要离开,她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感伤。
顾清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确定你是伤到了胸口,不是脑子?”
穆连城随手扔了个枕头过去:“滚。”
顾清泽也不是什么绣花枕头,手一伸,就将枕头接住了,看着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突然道:“哎,一转眼你都成亲了,我娘最近也在给我相看亲事,怕是逍遥不了多久了。”
穆连城沉默了片刻:“你就没有什么想娶的人?”
顾清泽只比穆连城小两岁,翻年就二十一了,盛京城这个年纪的世家公子早成亲了,因为各种缘故没成亲的,也都定亲了。
像他这样完全没有成亲心思的,真是凤毛麟角,也难怪昌平公主心急。
但昌平公主不是那种不顾儿子心意,只讲究父母之命的古板之人,顾清泽自己若是有心爱的人,只是身家清白,昌平公主应该都不会阻止。
甚至出身低一些可能更好。
顾清泽当然也明白这个意思:“母亲这些年都没有逼迫我成亲,我也明白她的意思,可皇上前些日子不知怎么想起了我的婚事,过问了一嘴,现在又没有你在前面挡着,我能有什么适宜的理由不娶亲。我娘说我若是自己不定下来,皇上说不得就要指婚了。”
穆连城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番缘故,叹气道:“连你都逃不过吗?”
若是平时,皇上作为长辈给顾清泽指婚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偏偏是这个时候,由不得穆连城不敏感。
昌平公主的驸马出身并不算高,是当年的探花郎,虽说才华横溢,但还没来得及施展,就病逝了。
这些年,昌平公主几乎退出了权力的中心,带着儿子寡居在公主府,甚少与人往来。
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皇上还是要把他们卷进来吗?
顾清泽苦着脸道:“我娘说是她对不住我,可这种事,哪里能怪她?说句实话,我这些年,文不成武不就,却还能衣食无忧,奴仆成群,哪一样不是因为母亲。享受了这么多,付出这点代价算什么?何况皇上已经给了我足够的时间。”
穆连城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顾清泽说的这些,他又何尝没有考虑过,可若不是遇上纪茗心,他虽然能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但心中还是会有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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