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心将一口粥吞下,笑呵呵道:“能吃到穆世子亲手做的饭,我真是三生有幸。”
穆连城一直看着她,见她低头喝粥,说话的神情随意,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捏着汤匙的指尖紧了紧。
两人再没有出声,就这么吃完一顿早饭。
外面石氏兄弟已经都准备好了,吃完饭便启程。
纪茗心以为他们要骑马赶路,谁知道一出门就看到一辆高大的马车。
她不解地问穆连城:“我们不用赶路吗?”
穆连城将她扶上马车,靠着车厢懒洋洋道:“这么冷的天,赶什么路,我父王既然已经回去,那就没什么好着急的了。”
纪茗心听着语气,有些赌气的意思,便问:“你不喜欢王爷的做法?”
在最初想明白的时候,纪茗心心中也并非那么平静,定北王想要试炼自己的儿子无可厚非,但用一座城来做赌注,这代价太大了。
那日若不是她及时到,定北王就算有办法收拾残局,那些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了。
而他们,何其无辜。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穆连城从车窗里往外看,正好能看到居延的城墙,他神情有些淡漠:“说不上什么喜不喜欢,我从小就知道,这世上的事情并非所有人都能随着我的心愿。”
“但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不舒服,是吗?”
穆连城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只是有些难过,那日在城下跟漠北人搏杀,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可终究……死的都是别人。”
他轻嘲道,“我倒是希望自己真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也许那样就不需要这么多人为我去死了。”
纪茗心见他钻了牛角尖,淡声道:“漠北人不是因为你来了北疆才南侵的,所以便是没有你,该死的人也一个都不会少死,甚至可能会更多。王爷的将计就计对你来说可能是有点残忍。可穆连城,慈不掌兵,我以为你决定来北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了。”
穆连城看着她笑了笑:“你说的对,是我着相了。”
纪茗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其实她知道,很多事情穆连城不是不明白,他只是在战争中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死去,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关。
而这,恰恰说明,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刚入十月,北疆的天气已经很冷,纪茗心觉得自己前世大冬天去冰城玩儿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冷。
车厢里放着火盆,纪茗心总觉的有寒意自车外缓缓渗入,便不停地往火盆旁挪动。
没办法,她来这里十多年,大多数时候都待在蜀中,还从没有感受过这样严寒的天气,一时有些不习惯。
穆连城见此,从车厢里翻出一件火红的狐裘披风,直接裹到了她的身上:“这个穿着暖和些。”
披风很大,将纪茗心整个人都包的严严实实,瞬间不觉的冷了。
纪茗心一眼就看出这是穆连城的衣服,笑道:“你倒是准备的周全。”
穆连城解释道:“我的东西都是石氏兄弟收拾的,他们是在北疆长大的,自然知道该带什么。”
纪茗心突然想起自己其实也带了几件大毛的衣服来着,不过路上被截,那马车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关于被诺敏关到庄子上这件事,她还没有跟穆连城提起过。
长路漫漫,反正现在也没事,纪茗心便道:“你还记得那位诺敏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