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李家原本也算是世族,可最近几代都没有出过什么人才,早已经没落了,所以李慎虽然满怀怒气,在傅老太太面前,还是行了子侄礼。
“见过老夫人,小辈们的事,原不应当惊动您的,可此事实在干系重大,晚辈只好腆着脸来求老夫人做主。”
这话说得漂亮,但姿态放得越低,越不可轻视,傅老夫人浑浊的眼内有精光闪过,只是淡淡道:“孩子们的事,我都听说了,女孩子名声大过天,她小孩子家着了慌没轻没重也是有的。但事情起因是你家这小子在那佛门净地无故攀扯我这外孙女,论理,是贤侄应该先给老身一个说法才是。”
她说完这话,满室寂静,屋内针落可闻,纪茗心在这样的静默中,轻声补充:“是他先上前要非礼我,我才踢他的。昨日在场之人皆可为证。”
她话音刚落,李卓便忍不住跳出来满目狰狞道:“贱人,你说谎。”
纪茗心清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丝毫不在意他出口成脏,淡然道:“我说得哪里不对?难道不是你先拉扯我的?”
李卓想说他没有,可傅大夫人为了彻底毁掉纪茗心的名声,昨日带的人不少,他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说谎。
还没想好说什么,那边纪茗心已经将目光移开,看向了李家的家主李慎:“看来令郎没有什么话好说,李家主呢?”
她一双眸子清清凌凌的看过来,李慎无端觉得里面似乎带了无边的寒意,他不自觉的偏了偏头道:“昨日在场之人,皆是你傅家人。”
傅大夫人虽然想要毁掉外甥女,却也顾忌着自家女儿的名声,昨日人虽多,却都是傅家人。
纪茗心忽地笑了起来:“您说得是,看来这又是一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无头公案,既然如此,我们报官处置吧。”
李夫人惊道:“这样的事情,如何能报官,两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李卓本就是庶出,又不是她生的,如今做了这样的下作事,已经够丢人了,闹到官府去,又能讨到什么好,说不得还要连累李氏满门的清誉。
纪茗心正色道:“为什么不能?如果注定要被泼一身脏水,那岂能只脏了我这个最无辜的人。我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李家想要说法,可以,但也该让人知道,我那是为了保护自己。”
她说话的时候,神情镇定,掷地有声,目光落到李卓的双腿之间,那眼神看的李卓头皮发麻,想到昨日那一脚,他强撑着才没有瘫软在地上。
李慎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姑娘,竟然如此难对付,倒是能理解昨日那万无一失的计划,缘何会失败了。
不过听着纪茗心放狠话,仍旧没有十分放在心上,报官是对李家没有好处,可姑娘家名声大过天,他不信纪茗心会真的那么做。
他冷眼看着纪茗心道:“说一千道一万,姑娘毫发无损,犬子却伤了身子,再无法娶妻生子,日后也谈不上什么前途了。我李家上门要个说法,不为过吧。”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但说的再义正严词又如何,明明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做错了事在先,还这样厚着脸皮要她这个受害者交代,这位李家主的人品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