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这封吕慈亲手书写的请柬时,现存的老一辈修行者全都愣神了片刻,然后或是如陆瑾那般落寞憔悴,亦或是如老天师那般轻易放下。
多数的老一辈的修行者们回顾过去,看着那年轻时的自己,只觉得仿若见到了一名的有些陌生的“故人”。
面对这个故人,他们却有些不敢上前相认,一抹悲哀之情油然而生。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岁月催人老,既可改头换面,变赤子为老翁;亦可脱胎换骨,改英雄为鼠辈。
那个活在过去、活在心底的少年人,历经挫折,终究没能顺利长大,那一腔热血昊阳也终究化做了温凉残月。
故人终非己,岁月转瞬百年老,有几人能将本心延续,多是换了一副面孔皮囊。
这些老人既怕那赤子热血的滚烫沸热,会点燃自己这截朽木;也怕他们身上的凉薄龌龊,会污损那赤子的炽热纯净。
大多只能透过那镜花水月的幻影,偷窥一眼昨日的朝阳,虽然向往,但逡巡不敢上前。
他们不敢认那是自己,所以只能称一声“故人”。
“物是人非,不外如是,就是没想到你个老刺猬还有这本事,这意境都快赶得上我家的神涂了。”
王家,王蔼看了两眼手里的请柬,语气自然地评判着吕慈这封请柬的意境,“这字虽然不甚美,但其中的精气神饱满。”
与其他老人不同,王蔼动作泰然,也不曾愣神恍惚,看完之后将这封请柬递给了一旁好奇的王并。
“大宝贝,你也看看,这东西当真美极了,可惜你吕家太爷不精通书画之道,要不然这件东西也得是一件难得的珍品。”
王蔼摇了摇头,随手端起的茶盏,掀开茶盖露出平静的茶汤,在其中看到了自己面容的倒影。
那是一张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者面容,细长的眉毛下,两只眼睛眯起,其中精光隐没,让人看不真切。
“可惜了,我王家是金尊玉贵养出来的,而且【神涂】可做不了假。”
再次感叹了一声可惜,王蔼伸手用茶盖抹了抹茶汤,杯盏抚弄间,原本平静的茶汤生出波澜,打破了那和蔼老人的形象,露出另一个小胖子的面容。
这个小胖子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圆脸小眼、细皮嫩肉,看起来十分喜庆金贵。
“嗯,老夫这模样可真俊,但石花咋就看不上呢?”
王蔼看着自己眼中的倒影,说话间颇有些自娱自乐地意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笑呵呵地看向王并。
“咋样,大宝贝能看出啥来吗?”
“太爷,这就是一张简单的请柬啊。”
坐在王蔼身旁的王并丝毫没有面对长辈的拘谨,姿态随意,大大咧咧地将请柬拿过去左看右看,甚至举着请柬来到了堂屋的廊下,对着阳光仔细打量。
王蔼和蔼慈祥地看着他,也不着急,像是在陪孩子玩闹一样,耐心地出声提点道,“还记得太爷教你【神涂】的时候怎么说的吗?”
“记得......不对,感觉这字不像是吕家太爷那个年纪能写出来的。”
王并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仔细打量起了那普普通通的字迹,“这种锋芒虽然老人也写得出来,但其中的神韵意气却是少年人的心气。”
“聪明!”
王蔼高兴地一拍大腿,像是逗弄晚辈一般,接着问道,“大宝贝还能从中看出什么?”
“没了。”
王并摇了摇头,有些气馁,“太爷,我是不是不适合学【神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