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启程前,散布最后几个足以让布鲁格斯轰动的、真假参半的谣言。
不知道布鲁格斯现在局势如何……
只有每晚在睡魔攀上肩头,半眠半醒的片刻之间,伊恩才容许自己去想艾格尼丝。
他完全可以与她以别的方式饯别。
艾格尼丝脸红到耳根的样子总让伊恩加倍想欺负她,十年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虽然并非没有因这破格的可爱表情而几乎难以自持的时刻,伊恩总能在合适的时刻将话题转开,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但这次,当他开玩笑似地将艾格尼丝别开的脸扳正回来时,她羞涩却也大胆地回望过来。那双总像笼罩雾气的湖面的眼睛,云开月出,波光摄人。他都想嘲笑自己那一刻毛头小子似的心动。
还有她那番冠冕堂皇的、给他制造借口似的宣言。
即便如此,只要他真的想,伊恩还是有办法从那样的场面中脱身。
总有办法的。
但他放任自己沉进去。
投入得过火。
倒并非短暂占有过便能此生无憾。欲望是不知餍足的凶兽,食髓知味只会愈发抓耳挠心地痛苦。更非试图将一当做引发二的触媒。伊恩比向艾格尼丝坦白得还要悲观。从圣地千里迢迢奔赴的重逢已然是奇迹,他不相信神明会仁慈到赐予他第二次奇迹。
哪怕又一个十年过去,艾格尼丝依然会记得所有伊恩丢失在岁月里的细节。他只是自私地想要在她身上刻下印迹,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噩梦里。仅此而已。
他没有考虑周全的反而是如何与脑海中尚未模糊的回忆共处。
肩头和背脊上早已消散的疼痛再次灼烧,宛如有什么要钻破皮肤,从结痂的抓痕和齿印下钻出来。
伊恩长呼一口气,热气在秋夜凝成苍白的雾,他以手背遮住双眼。
长夜难耐。
他骤然清醒过来。
四周依然是寂静的夜,坐骑丝毫没有被惊动。但他立刻起身,拔剑出鞘,冷声说:“继续躲着也没意思,不如现身。”
从树荫深处传来一声轻笑。
下一刻,着雪白披风的十数人便凭空出现,将伊恩围在正中。
“艾奥教团?”伊恩眯起眼。
这是主要在圣地活动的秘密武装组织,听命于神殿,虽然自称历史上溯圣徒时期,但兴起不过是近十年间的事。教团成员神出鬼没,精通剑术和神殿密不外传的术式,不论何时都雪白的披风是他们的象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