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锡脸喝的通红,醉醺醺地嘟哝着,“什么日子……”
晏仁卿气得嘴唇发乌,他捏碎了椅子的扶手。
“啊!对了,昨儿王大人和李大人说,他们家的女儿品貌上佳,知书达理,还未许婆家,牧家似乎也想把闺女嫁你,不过,嗝……你大哥已经娶了牧家女。崔江江也不小了,崔家是五姓七望之首,甚,甚好……”
晏锡一边嘀咕着,一边伸出手,抓住了桌子上的青梅酒坛子,狠狠嗅了嗅,赞道,“好酒!”
酒杯都没用。
就这么抱着坛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
青梅酒香在房间内,四散开来。酒水淋湿了右相的脖子,他也未察觉,只觉痛饮之畅快。
晏仁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露出一个古怪的冷笑。
就是这么个酒蒙子,害死他的亲生母亲,母亲的忌日,也不闻不问。
毁了他亲娘不算,还毁了另一个苦命的贤妻良母,日夜煎熬。
晏家男人,天生就高人一等么?
真是,令人作呕!
*。*。*
清晨大雾。
卯时,金鸡破晓。
慕听雪正睡着,公主府的女官青鸟像踩着风火轮一样,跑到了卧房,焦急地擂门,高喊着:“主子,快醒醒!出事了,右仆射晏大人中了剧毒,人快不行了!”
晏大人?
……小舅中毒?!
慕听雪困意全消,猛地从金玉牙床上起来,打开门:“怎么中毒的?情况如何了?”
青鸟是一路跑来的,满头都是热汗:“右相府来报信儿的小厮说,是喝了南宫家少爷送来的青梅酒,忽然腹痛不止,痛得在地上打滚,吐了好多好多的血,都快没气儿了!”
慕听雪用最快的速度更衣梳洗。
随便披了件宽海马潮云羊皮金沿边挑线披风,直接翻身上马,策马疾驰向右相府。
马车太慢。
这是长公主第一次纵马过闹市,也顾不上可能冲撞到清早出来赶集买菜的平民百姓了。
她一边骑马,一边在脑子里飞速略过昨晚南宫晧之送礼的场景,金银珠宝退了,只收了两个食盒,一个装着长公主爱吃的老冰糖酥,一个装着右丞相爱喝的酒。
“南宫家现在是保皇派,拥护皇弟,与晏氏政治立场完全相反,的确有杀人动机。”
慕听雪冲入右相府。
就看到府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奴仆们一盆一盆血水,从小舅晏锡的卧房里端出来,痛苦的哀嚎声,瑶国夫人伤心的恸哭声,还有二表哥、三表弟焦急的怒吼声。
“御医,求你救救夫君,你再想想办法,呜呜呜——”
“没用的庸医,这几针扎下去血是越吐越多!父亲,您一定要坚持住!您若是有个闪失,让全家可怎么办!”
“废物,滚一边儿去!”
慕听雪进入房间,就看到二表哥骂完了御医,三表弟骂。那御医官也是苦不堪言,高声叫屈:“这是烈性砒霜中毒,老臣纵是华佗在世,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啊!”
晏锡在病榻上,痛苦地颤抖着,一张脸惨白惨白,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灼烧的喉咙,另一只手在褥子上刨着,腹部似千万刀子在剐,衣袍已经被鲜血浸透,头发凌乱不堪,玉冠落地,床头的案几、柜子,都被他给蹬到了地上。
他的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哀嚎,完全不似人声,目光涣散,恨意昭昭:“南宫……老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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