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黄泥?”
唐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露出几位惊愕的表情来,“还有石灰,炭?这些都是肮脏之物啊,如何能够用来制作提炼白糖?”
黄泥是河道里头的污泥,与水搅在一起,浑浊不堪,颜色呈现屎黄色。白砂糖可是纯白!
而且炭啊、石灰啊,这些都是黑黢黢,或者粉尘大脏兮兮,怎能与甘蔗汁混在一块儿?
慕听雪很淡定:“试一试就知道了。”
唐老夫人几乎是本能地抵触:“殿下,您说的法子,叫做黄泥水淋,听名字就能猜出,是用黄泥水淋在黑砂糖、赤砂糖之上,这如何使得?糟蹋好东西啊!赤砂糖一两价格六十文,黑砂糖一两价格三十文,也属于百姓们舍不得买的价格了,除了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有人生病需要喝红糖水、吃糖水鸡蛋补身体的时候。”
慕听雪能理解她。
想要改变一个观念陈旧的古代老太太,并不容易。
就算是赤砂糖,也属于轻奢品了,并不算便宜。有钱人家是可以随意买,但是超过半数的平民,更倾向于购买粮食制作出来的便宜饴糖,饴糖五文钱以内就能买到。
“试一试,便知道了。取一个大瓦溜过来,十斤赤砂糖,倒进去溶化。”
“哎……是。”
唐老太太不敢反抗,心情极为沮丧。
她隐约觉得,这波是赌输了。
花了那么大的价钱,修缮一百八十个土糖寮,更换新设备,增添了几百个石辘糖车,这巨大的成本,怕是赚不回来了。
“娘亲,你要的纯净黄泥,我和爹爹弄来了。”
谢无涯提着一筐湿漉漉的黄泥,刚从河里打上来的。
晏泽提着一筐石灰,是从石灰厂弄来的。
晏泱推着钢板手推车,载重一吨的那种,上面堆积着好些个麻袋,麻袋中装满了纯净黄泥。
手推车较高,两个孩子都推不了。
唐老夫人一见到这个阵势,当即吓得腿软,第一权臣摄政王,摄政王世子,还有长公主的小公子,一家四口到齐了!
这里头随便挑一个人出来,都能像捏蚂蚁一样,把无权的唐家给捏死。
“拜见摄政王殿下,拜见二位……”
“干活吧。”
晏泱态度冷漠地打断她。
他对这个老婆子,没什么好感,未婚妻这些日子,四处奔波,辛苦疲累,就是因为这个老婆子家里的土糖寮不达标。
唐老太太战战兢兢,连连称是,麻溜地去把长公主要求的十斤赤砂糖,倒进去溶解了。
瓦溜下塞着稻草。
等到赤砂糖全部溶解,彻底凝固,就把茅草拔掉。
“娘亲,这个黄泥看上去脏兮兮的,真的能做出比雪花还白的糖么?”
“倒进去,搅拌开。”
慕听雪揉了揉孩子的脑袋,一边做事,一边解释道,“黄泥可以作为吸附剂,是一种多孔隙材料。”
泽宝有些懵懂。
娘亲的解释,他听不太明白,什么是吸附剂?什么又是多孔隙材料?
晏泱从不曾怀疑未婚妻的每一个决定,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她提出来每一个新奇有趣又匪夷所思的法子,最终都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