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兰香抬起头,自己在心里头恨了十几年的人突然被放大,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虽然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此时此刻,心里滔天的恨意和怨怒还是猛地扑了上来,让她身子微微发颤。
她霍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扬起了巴掌,快狠准地给了林之城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在本来愁云惨淡的小厅中尤其的突兀,惊呆了众人。
就连林之城也完全没有料到,本以为这村妇会扑到自己的怀里痛哭流涕,再向自己诉说她的不容易,他好生安抚一顿后,再趁机提出纳她为妾,好生补偿的话。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还没有说话,这村妇就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这巴掌可见是使了狠劲的,将自己的脸打得生痛。
他气得脸色发青,呲目欲裂地看向了花兰香。
“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姑母!”大杨见他面色不善,赶紧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将花兰香挡在身后。
花兰香却一把拉开了大杨,冷声道:“大杨别紧张,不过是一个抛妻弃女,背信弃义,恩将图报的小人而已,这些龌鹾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林之城一腔话就这样生生被堵在了喉中,吐不出,咽不下。
花兰香清冷的脸上染了几分薄怒,她当初本就长得好看,如今年岁大了,不见苍老,倒是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倒是将他后院的几个姨娘都比了下去。
林之城一时晃神,也想起了当初在石山剿匪的时光,若不是她救了自己,自己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说起来,的确也是自己亏欠了她。
本来还有些怒意的心头被水浇熄,正要开口,花兰香却又先他一步,冷冷地看着他,声音淡漠道:“林之城,从前的事情我都不与你计较了,自当是我花兰香瞎了眼,救了一条狗,如今你将我们困在这里,想要以此要挟满溪做什么?你堂堂一个大官!竟然作出了这样无耻之事!女儿出生到现在,没有花过你一文钱,没有吃过你林家一口饭!你凭什么!”
都说为母则刚,花兰香本来是个绵软的性子,做事做人也不喜欢太计较,但是现实给她的耳光都太过惨痛了。她曾心软救了这个男人,结果换来被抛弃,还肚子生下孩子的下场,又心软救过丁家的秀才,却又连累女儿被退婚,后来还有了劫持的事情。
她的心软,总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她不能再心软了,事关满溪,是她的底线,谁要是将歪主意打到满溪的身上,她绝对要拼命!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满溪是我的女儿,我接她回来,是要让她享福的,我也去找过你们,不是没有找着吗?当时你在县城做绣娘,也没有告诉我你家里在哪里——”林之城被她清冷灼热的目光盯着,心里头竟然有些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是吗?既然没有找到,国公爷权当没有这个女儿就是了,如今还找我们回来做什么?你已经再娶,还养了好几个儿女,让我和满溪回来,不是徒添尴尬吗?”花兰香咄咄逼人地直视着林之城,语气越发的不客气。
果真是什么样的娘亲教成什么样的女儿来,他记得花兰香以前性子挺软和善良的,不然也不会将他一个陌生的男人救回去,可是现在怎的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
“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没有向你交代清楚我的身份,但是当时剿匪事关重大,的确是朝廷机密,不能轻易泄露,后来回到京都,也是我爹娘以死相逼,让我娶了夫人,再加上我派出去寻你的人失了你的消息,我这才应允娶了夫人的,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惦念着你们母女,一直想要接回你们团聚——”林之城继续硬着头皮解释道。
花兰香完全半个字都不相信,冷哼了一声:“那也是你爹娘逼着你生了几个孩子的?那国公爷真是不容易,和林夫人同床异梦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那国公爷打算怎么迎回满溪呢?我家满溪虽然出身小户,可却不是什么嫡庶有别的,从小是我们的手心宝,若是国公爷非要满溪当个什么庶女的,那就请回吧,我知道你们想挟持我们威胁满溪,但我花家的人也不是孬种,便是你们要杀要剐,我们也绝不成为你手上的棋子!”
这一番话几乎气得林之城吐血,他颤抖着手指,却不知道怎么辩驳,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难看至极。
“你这个背信弃义,抛妻弃女的混蛋,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要认回满溪?满溪是我的孩子,我断然不会让满溪受委屈的,你若要胁迫满溪,我就跟你拼了!”花大舅见他神色幽冷地盯着花兰香,上前一步,指着林之城恶狠狠地说道。
“山野村夫!山野村妇!愚不可及!愚不可及!我堂堂卫国公府,难道还能委屈了她不成?她跟着你们,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整日在厨房里头做菜,烟熏火燎,抛头露面,哪里是一个女孩子家该过的日子!跟着我,就是卫国公府的千金!别说嫡女还是庶女,至少也能嫁个五品的官儿!跟着你们能有什么好亲事!是嫁给跑堂的,还是算账的!”林之城狠狠地斥责了一通,气哼哼地甩了甩袖子,就离开了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