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照徐珩的战功,十四岁守北疆直到如今,十来年,就是封个国公也是不足挂齿的,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不喜欢镇国公一家,一门两国公的荣耀,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徐家的,这才封了个镇国候敷衍,与卫国公那门婚事,就是补偿。
这不过是先给一颗甜枣,后面还要大巴掌呢,这镇国候的双腿已经断了,带兵士绝不可能的了,这兵权应当也要收回了吧。
“对,对,镇国候不仅年纪轻轻就被封侯,还有卫国公这门亲事,卫国公大小姐才名在外,是京都数一数二的才女,如此良缘,真是龙恩浩荡啊。”又有人适时添了一把柴火。
他们越说,那卫国公林之城就越是尴尬。这门婚事不过是陛下安抚徐珩的手段,明眼人都知道绝对不是真心实意的赐婚,只是他家女儿倒霉,就撞上了这个枪口,他为人臣子,也不能反抗。
待这群老头子一个个的说罢了, 目光都落在了徐珩身上时,一直静默不语的徐珩这才缓缓推了推自己坐着的轮椅,往前了一步,俯视着底下的比赛现场。
“做东啊,可以啊,本候不缺钱,不过若要与大家一起吃饭,本候就没有兴趣了,本候这个人,向来喜欢吃独食。”徐珩不紧不慢地说罢,随口对身侧的徐阳道,“去将那份云吞端上来给本候尝尝,在北疆十几年了,已经忘了这么精致的吃食是个什么滋味了。”
那些老头子们本来就是拿卫国公府和镇国公府这门亲事在说笑,意在嘲笑徐珩这个十几年都没有回过京都的京都人,却不想他会这般不给面子,直接呛声他们,一时之间都有些惊愕。
徐珩淡淡勾了勾唇角,看向了卫国公,声音清冷而淡漠,缓缓道:“陛下最近在与我商量接替北疆军的人选,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决定举荐我未来的大舅子了,未来岳丈,你看可好?”
徐珩这话一出,倒是吓得卫国公脸色一白了,北疆兵权是陛下要收回来的,但是北疆军一直被徐家统领,这一番交接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的,若没有过硬的后台,这兵权岂是那么好接手的?他就那么一个儿子,可不想送上去当靶子。
这个肥差,有人趋之若鹜,也有人避之不及啊。
“呃,我儿子疏于管教,文不成武不就的,哪能当此大任呢?再说了,这眼看着萱儿的婚事将至,她就那么一个哥哥,可要背着她出门的,若是去了北疆,怕是赶不回来,人生大事,难免遗憾。”卫国公赶紧搬出了女儿来。
徐珩心知肚明,却看破不说破,正要再敲打敲打这个老丈人,却不想一道娇柔的嗓音突然插进来,打破了众人的谈话。
“爹,听说你们这包间有人要了那碗清汤云吞,太子殿下这几日感染了风寒,没有食欲,恰好看上了那云吞了,却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要去了?”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卫国公的嫡亲闺女,被赐婚与徐珩的林凤萱。
她此话一出,包间里头的人眼里都浮起了一丝笑意,人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便是一直在旁作壁上观的沈绍,都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角。
卫国公只觉甚是尴尬,如同被架在火架上炙烤一般,一张老脸都憋得通红。
这叫他怎么回答,他女儿与徐珩定了亲事,与太子待在一个包厢里头?还为来太子殿下腆着脸来要徐珩先行取了的云吞?
这就是他卫国公的好女儿?传出去都丢人现眼啊,哪怕她再不满这门亲事,也不能当众作出这等谄媚的之事啊,这不是与镇国公府结怨吗?镇国公府虽然现在不得帝心,可那又怎么样!
陛下是看不惯他们,又干不掉他们啊!
就在卫国公尴尬万分,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被徐珩派出去的徐阳已经回来了,他手里托着托盘,上头放的正是花满溪做的那碗清汤云吞。
“侯爷,你要的云吞。”徐阳径直将云吞放在了徐珩跟前的桌面上。
林凤萱和徐珩的目光几乎是同时看向了那碗云吞,之间带了些瘦肉和冬笋片的清汤里头,漂浮着青绿的葱花以及白白嫩嫩的云吞。
竟然是他要了这碗云吞!林凤萱尖锐的指甲都陷进了手心里头,这才强自制止了自己想要扭头就拂袖而去的冲动。
她想不到,她竟要开口与自己最厌恶的男人说话!
可是刚才离开雅间的时候,她已经当着太子殿下,三王爷,九王爷,明珠公主,还有一众公子小姐们夸下了海口,说她一定能带回这碗云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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