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衣并不回答李公公的问题,一双清冷的眸子直直盯着他。
那个痛苦的过往,在她脑海中来回的反复。
李公公被她看得发毛,身上也痛得厉害,耐心也磨得不剩几分,“王妃,老奴好歹也是皇上身边的人,您无缘无故,如此对待老奴,所谓何来?老奴请王妃给一个说法!”
苏南衣极慢的笑了笑,目光冷冽直刺他的眼底,“无缘无故?你要说法?”
“正是!”
“那好,李公公,当初天医府可曾得罪过你?苏南衣可曾得罪过你?”
“他们没有得罪过你,反而几次救过你的性命,那你为何对天医府赶尽杀绝?别说什么你是一个太监,你只是去传旨,你做不了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圣旨是说女眷可以发配,旁支十岁以下男孩可发配,天医府,不至于死绝。而你,却劝顾西宸,说斩草要除根,是也不是?”
“李公公,这是为何?你能给个说法吗?”
苏南衣语气低沉,眼睛泛红,字字像是浸了血泪,砸在李公公的耳膜中,他惊得魂魄都要飞了。
“你……你……此事与你何干!天医府谋害先皇,不顾先皇圣恩……”
“住口!”苏南衣面沉似水,眼睛里要喷出火来,恨不能把他烧成灰烬,“谋害先皇的,是木闻和顾西宸!你是不真不知道吗?事到现在,居然还往天医府身上泼脏水!”
李公公吓得一哆嗦,眼睛瞬间闪过惊异,他没想到,连木闻的事,苏南衣都知道了。
他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
“过去的事了,老奴不想再提,也记不清了,王妃何必管这些?还是尽早放开老奴,让老奴回京复旨吧!”
“你不是来探亲的吗?复的什么旨?”苏南衣讥讽道。
李公公:“……”
“我为何而来,就不劳王妃费心了,我是奉皇上的旨意而来,王妃就不必打听了,难不成还想知道皇上的私事吗!”
苏南衣手腕一翻,把匕首拿出来,手指在锋利的刀刃上缓缓而过,“你今天是回不去了,顾西宸的私事,我没兴趣,你找贾三儿干的那些勾当,我也知道,不就是因为顾西宸病了,宫里的太医治不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吗?”
李公公简直惊呆了,他没想到苏南衣如此大胆,一口一皇帝的名字!
“你……你大胆!”
“我胆子本来就大,不然,先皇怎么会器重我们天医府呢?李公公,宣旨那天,你让我选一样,我用刀断了自己的心脉,你可还记得?这么久了,你可曾想到过那一天?又可曾想过,你曾经受过天医府的恩惠?”
苏南衣说着,手里的刀尖落在李公公的膝盖上,“你这里的旧伤,每每阴雨时节就痛得厉害,还是我给你用药膏治好的,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这些……你可曾入梦?”
李公公听着这些话,看着苏南衣的脸,不禁毛骨悚然。
那些事情他当然不会忘记,苏南衣给过他药,治好了他的腿疾,至于小恩小惠,那自是不必说了。
他更不会忘的,就 竖宣旨的那天。
本来那天他可以不用去的,但他还是为了表忠心,带着圣旨去了。
苏南衣说的没错,当时天医府声名太盛,顾西宸也是担心打压太过会有反作用,所以就把十岁以下的孩子流放,可……他为了争取上位,也为了让顾西宸看到,他是向着顾西宸的,献计说,斩草不除根,将来必成后患,尤其是天医府这样的门第。
顾西宸最终被他说动,而他也因此坐稳了大总管的位置,连常公公也被他挤了下去。
他的风光,也由此而生。
这么久,他都已经快要忘了这件事,忘了他是怎么到了这个位置,忘了……曾经踩着天医府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