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密探正是白莫觞派往西北调查兵工厂和铸币厂一事的。
作为大魏最大的威胁者晋国,其皇子竟然派使臣前来私自觐见戍边的王爷,这难免不让人生出白煦预备里通外国,借强晋之力染指江山社稷之嫌。
密探觉得兹事体大,便将使臣秘密押回了京城。
当白莫觞看到那封信和那袭红妆时,袍袖一挥,登时将桌案连同上面的信件与衣服击了个粉碎。
为了兑现昔日给于静潇的承诺。对于白煦私招牧民入关,编制骑兵队的事,他可以隐。对于西北私设兵工厂和铸币厂的事,他可以忍。
但独独这件事,叫他无法隐忍!
他明明已经警告过于静潇,不可嫁与白煦。虽明知他二人最后会无名有实,但他还是默认了!
可是他们竟然私自在境外完婚,这般的阳奉阴违,甚至连晋国的皇子都已知晓,这无异于触了他的逆鳞!
这一段时日以来,有关于西北和白煦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已在他心头积压了重重的不满,现在这件事,就如同导火索,将所有的愤怒、怀疑和不满悉数引爆了。
白莫觞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意,即便如此,他还是决定给白煦,也给于静潇最后一个机会。
“传昭。命四王爷白煦,携亲眷入京,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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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静潇听说白煦处理完公务回府后,便跟画师阿方索告辞,向回走去。
她的手里还拿着自己学习油画以来的第一幅作品,她画得是小一号。
虽然不如阿方索绘制得惟妙惟肖,但面目五官已基本有七分肖似了,最难得的是,把小一号那副精灵伶俐的神采画得十分传神。
白煦虽借由于静潇的口,与小一号交流了许多次,可还不知道自己的鬼儿子长得是什么样子。
现在于静潇亲手绘出,便亟不可待地想要拿给白煦瞧瞧。
她一边把玩着画卷,一边兴高采烈地向回走。
在回去的路上,竟然迎面遇到了东方磊。
于静潇微笑着上前打招呼时,才发现东方磊的眉目间似有浓浓的愁云,不由追问,“东方先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东方磊弯身失礼后,才不无担忧地说道:“皇上似乎对王爷有些误会,生出了嫌隙。刚刚传下旨意,让王爷进京,罪己。”
“什么!?”于静潇骇得倒跌一步。
罪己!那便是让白煦在御前交代自己的过错罪行,恳求皇上的原谅。至于结果是被降罪,还是被赦免,那全看白莫觞的意思了!
白煦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将自己的雄才谋略大材小用地用于治理西北这么个荒凉的地方。他每做一件事,于静潇都看在眼中,没有一件不是为了巩固大魏的江山社稷。
现在白莫觞竟然命他进京罪己,白煦何等骄傲,如何折得下去腰,弯得下去膝!?
东方磊似乎也颇为无奈,又叹了一声后,才拱手道:“属下告退了,烦劳您去劝慰王爷几句。”
于静潇平复了一下心绪,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东方先生了。”
告别了东方磊后,于静潇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了她和白煦的住处,可是一进门,她便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处。
只见白煦正站在那个檀木的衣柜边,手里拿得正是于静潇先前藏在柜子里面的白帽子,那道士送的白帽子。
白煦听到于静潇进来,却没有回头,只是平缓淡然地说:“潇潇,皇上命我进京。”他说到这,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命我携亲眷,一并进京。”
于静潇心头一窒。
白莫觞让白煦携亲眷进京?白煦何来亲眷?也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妾不妾、妻不妻的女人。白莫觞的意思,是让白煦带带着自己回京吗!?
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难道他这是要让白煦再把自己拱手送回吗!?这白煦如何会允!
这时,白煦缓缓转过身,一向平静无波的眸子中,竟似有冰碴涌动的暗河,蕴了冷冽的寒意。
他静静地望着于静潇,将手中的白色文士帽递到于静潇面前。
于静潇低头看着那顶文士帽,只觉眼角被那素白的鲜亮刺得发疼。
白煦一定认识这顶文士帽,知道于静潇跟自己隐瞒了什么。难得,他没有因此动怒,反而还能维持住最起码的心平气和。甚至没有追究她的意思,只是和颜悦色地开口。
“潇潇,你说我该是去,还是不该去?”
他这句看似平淡的问话,却蕴含了无限的深意。
这一次,他若是入京,便等若是把自己的性命和于静潇都交到了白莫觞的手上,一个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