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为两人各斟了一杯酒后,才迟疑地问道:“敢问于公子,你是如何……知道奴家的事的?”
于静潇将折扇放到桌上,直言笑道:“姑娘是说你怀有身孕的事吗?我是个大夫,碰巧还有些眼力,今天只是随意一猜,想不到还真被我说中了。”
不错,她今天在颜如月登台那会儿,看出了她怀有身孕,遂在纸上写下来,叫丫鬟呈上去。
这颜如月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个清倌,却实已怀有身孕,想来此事多半是极为机密的。于静潇在纸上这样一写,对方怎么不吃惊,自然也就会选她相邀。
颜如月微愕,随即又有些释然,“原来于公子是位大夫。难怪眼力会如此高明。来,如月先敬公子一杯。”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人家如此爽快,于静潇也不好忸怩,便也举杯就饮,放下酒杯后,她才望着对方一直微蹙的秀眉,“于某冒昧的问一句,姑娘是否有什么难处?”
颜如月顿了顿,又给于静潇倒了一杯酒,轻叹一声,“如月和公子一样,原也是魏国人。难得在异国遇到同乡,公子既已看出奴家怀有身孕。如月也便无需隐瞒。”
她又劝于静潇饮了一杯酒后,才将自己的事徐徐道来。
颜如月本名莫夕颜,因父一辈经商,所以家境还算殷实。在她十四岁那一年,父亲为经营一条商线举家迁至朵图定居。
一家人生活得十分幸福美满。却不想,其父在经商时遭小人陷害,不但吃了官司,毁了所有的产业,还得罪了一位极有势力的人。
其父心性高傲,一怒之下重病过世。之后不久,其母亦因哀思过度,也撒手人寰。独留下她这么个十六岁的孤女,在这异国他乡无依无靠。
因那场无妄之灾,家中负债累累。父母双亡后,莫夕颜不得不变卖所有的家产来还债。然而,其父先前得罪的那位大人物,还不肯就此放过她这个孤女,愣是逼着她进入府中为婢。
莫夕颜对此人本就有恨,如何肯规规矩矩地侍弄于他。几番忤逆之后,终激怒对方,将她丢入这青楼之中自生自灭。
还好楼中的妈妈怜她身世悲惨,没有为难她,只让其做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怎料到,那位大人物依旧不肯放过她,不但以花钱买笑的方式羞辱她,还强要了她的身子。
于静潇听到这里,暗自大呼,这剧情也太尼玛狗血了吧!
“如此说来,姑娘腹中的孩子,就是这位大人物的了?”
颜如月凄凄冷冷地点头。
于静潇略有不平,“既然姑娘的父亲是被人陷害,家中又遭此劫难,受了这等莫大的冤屈。姑娘为什么不上访告状呢?”
颜如月却一径苦笑,“于公子不知那位大人物的厉害,在这朵图城,他已能只手遮天。”
于静潇见她不愿吐露那位大人物的身份,也不好追问,只能试探着问道:“即便告御状也不成吗?”
颜如月落寞地摇头。
于静潇暗自咋舌,看来这位大人物,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原本她看在均为同乡,而且对方的身世如此可怜的份上。还想着动用白煦的身份帮她一帮,可现在看来,恐怕这个忙自己是帮不上了。
颜如月被勾起了心事,不住地闷声灌酒,看得于静潇一阵阵发毛,慌忙伸手按住她手中的杯子,“你怀有身孕,不可如此饮酒。”
“有什么关系,这孩子原本便不是被期待的,即便生下来,也不会得到祝福。”颜如月推开她的手,又喝了一杯后,迟疑地说道:“奴家可否求公子一件事情?”
于静潇点头,“姑娘请说。”
颜如月犹豫了片刻,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再度开口,“公子既为大夫,奴家想求你帮忙打掉这孩子。”
“什么!?”于静潇大惊,慌忙摇手,“这个,这个使不得,这种损阴德的事儿,打死我也不敢做。”
颜如月听她如此坚决地回绝,不由泪如雨下,“奴家也不忍心,只是这孩子一旦生下来,也只会被我这个卑贱的娘亲所累,既然预见了其没有未来。还不如不要降生为好。”
于静潇见她哭得伤心,不由也慌了手脚,“姑娘别哭……这个,你们楼里不是应该都备有避孕的药材吗?为什么……为什么姑娘没有及时服用呢?”
颜如月勉强收住泪意,哽咽说道:“那人派了两个嬷嬷看守奴家,他怕奴家自尽,绝了他折磨人的乐子,便不许奴家接触任何药材。”
“哦,是这样?”于静潇为难地点头,她沉吟了片刻,回想着颜如月的遭遇,又结合每一部狗血言情小说的套路,她有些八卦地猜测,“姑娘,那位大人物与你之间,真的只有怨恨,别无他情吗?”
颜如月面色一白,目光十分复杂,最后咬白了唇角摇摇头,“怎么会?他对我只有羞辱,何来一分感情?更何况,他府中已有一位身份尊贵的正妻,那位夫人也是断断容不得奴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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