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煦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于静潇一下回过神,她抬眼看着白煦幽深的目光,隐约觉得,对方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拿这件事来试探自己。
于静潇勉强定了定神,才敷衍地笑了下,“没事。可能是刚才茶水喝猛了。王爷说的京城药房接连被盗的事,属实古怪得紧,只可惜奴婢素日深居宫中,并不知道什么内情。”
白煦似是猜到她会这般说一样,只是轻笑了下,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问道:“这几日,总有一个卖货郎在本王府外叫卖,还向下人打听一位生有胎记的少女。本王依稀觉得对方可能是在找你。你家里,有做这方面营生的吗?”
于静潇又愣了下。卖货郎?她敢肯定她于静潇不认识,但这身体的前主人“阿奴”认不认识,她可就不知道了。
所以她又摇了摇头,这一次她确实在如实回答,“奴婢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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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跟白煦喝茶聊天后,又过去了五日,宫中忽然传出了一则流言。据说,根据某位神医的话,那刘美人怀得是位公主。
皇宫虽大,但目前腆居“神医”一位的,只得她于静潇一个。所以大家纷纷猜测,这某位神医,十有八九就是正在伺候刘美人的于神医了。
于静潇听到这则流言时,虽有些意外,但却仅仅是一笑了之。因她心里清楚,刘美人怀得是男胎。流言毕竟是流言,造谣者连这二分之一的几率都没蒙对。可见大多数时候,流言是完全没有可信性的。
然而,虽然她不信,可是有人却十分相信。比方说,这流言中的另一位当事人,刘美人。
“于太医,我怀的真是女孩吗?”
这已经是刘美人第四次向她发问了,所以于静潇已开始有些无奈,只能重复之前的话。
“那只是谣言,龙胎是男是女,奴婢也不知道,只有等将来降生时,才能知晓。”
看到对方怀疑的眼神,于静潇忍不住头疼。自从明月惨死后,这刘美人就不大信任自己了。可能是那天见到仅凭自己的一句话,庄妃就放了她们的缘故。刘美人大约是觉得她在庄妃面前还是有些影响力的,偏偏那天却迟迟不肯开口,一直等到明月撞壁自尽,一切都无可挽回时,才上来说了那句话。
只怕,此刻在刘美人心中,已经认定自己是个冷酷自私的小人了。
想到此节,于静潇觉得自己真是冤得很,那天庄妃不过是就着自己那一句话,当个台阶下罢了。就算自己不开口,庄妃也会寻个借口收场的。
没想到,刘美人还因此对自己生出了嫌隙。这真是白狗偷食,黑狗当灾。只能说这刘美人实在不适合混迹后宫,这么简单的情况都辨识不明,怎么能斗得过其他那些精明算计的嫔妃们呢。
一想到这里,于静潇不免又有些担心。那一天,她确确实实看到了宁妃唇边的冷笑,她敢肯定,这位蛇蝎美人绝对在打算着什么,只是目前还没有动作罢了。
此刻自己是刘美人的专属御医,自己的命运,无疑地与她肚子里的龙嗣直接挂钩。再有不足四个月,刘美人的产期就临近了。她只求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段时间。为此,她现在几乎天天留宿在吉庆宫,就怕有个什么“意外”!
回想起来,从前每每有人要算计使坏时,都有白煦及时出言提点。那时不觉怎样,可现在想来,禁不住不胜唏嘘。但正是自己跟人家主动提出中断交易的,对方自然不会再提供这方面的福利待遇。
现在,凡事都得靠自己了!于静潇头次觉得,在后宫中生存是这样的累心!
这时,刘美人的一声叹息拉回了她的注意力。自从病愈之后,这位活泼开朗的刘美人就开始变得郁郁寡欢。
看着对方忧心忡忡的神色,于静潇暗自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道:“您怎么了?孕期忌讳忧愁哀思,还请您为了腹中的龙嗣,多多宽慰才好。”
刘美人抚摸着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语气中充满哀愁,“近日,我的父兄在朝堂上被邵家欺辱得厉害。父亲、母亲盼着我能诞下一位皇子,也好母凭子贵,光耀我刘家门楣。若我生的是一位公主,不但我日后要看那庄妃的脸色。便是父兄,也要在邵家面前抬不起头来。这可如何是好。”
于静潇听到刘美人这样说,不由也在心底暗叹。这后宫中的女人虽外表光鲜亮丽,但大多活得身不由己,即便是正值隆宠,也不见得心里就是快活的。
见刘美人如此忧愁,于静潇几乎要忍不住告诉她,她怀得是位小皇子。但于静潇最终还是忍住了,只能聊胜于无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怀胎六个多月,正是胎气稳固之时,兼且于静潇已对刘美人手下的宫女和太监有诸多叮嘱,想来不会出什么差头。
所以,在这个满月之夜,于静潇决定还是在自己的藏悠阁度过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