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其实想说她也没兴趣,但李景允飞快地拿了一张房契拍在她面前,懒洋洋地道:“去就送你。”
对于现在四处浪荡漂泊的苏妙来说,房契无疑是最有吸引力的,毕竟她那点嫁妆要是置办宅院,可就过不了日子了,难得表哥大方,她便多喝了几杯,乘醉去搅合。
谁知道竟会被这人给扣回来,原先留也不留的,现在竟会拦着她不让走了。
心口莫名有点疼,苏妙红了眼低笑,捏着袖口擦了把脸。
沈知落看着她那眼圈,眉尖一蹙。
“你先前不是说想要炼青坊的宝剑?”他低声道,“回房去看。”
微微一顿,苏妙撇嘴:“你先前还说女儿家舞刀弄剑很难看,不如琴棋书画文雅。”
废话,她耍刀枪就跟秦生那几个武夫切磋,虽说是切磋,可在练兵场那边一打就俩时辰,搁谁会觉得好看?沈知落抿唇,懒得同她多说,将她肩膀扭转,往房里一推。
方才匆忙没注意,眼下抬头,苏妙当真看见了挂在她床边的镶宝勾玉长剑,这把是花剑,适合女儿家用,不重,也漂亮,她向来最喜欢漂亮东西,当即就拿下来抱在怀里看。
沈知落站在门外,朝旁边低着头的木鱼轻声问:“你家里可还有亲人?”
木鱼惊了惊,看一眼屋子里的小姐,犹豫地答:“还有个弟弟。”
点了点头,他道:“若有什么需要帮衬的,给星奴说一声便是。”
木鱼:“……?”
京华皆知,大司命不喜与人亲近,更是不讲人情,可现在是怎么的,不但主动与她说话,还要主动送她个人情?
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位主子,木鱼跪下行了个礼,然后慢慢地反应过来了。
他这是不想让小姐再走。
可是,为什么呢?难不成如今的小姐,对他而言还有别的利用价值?木鱼很纳闷,也不敢往好处想,毕竟她是一直在苏妙身边的,大司命有多薄情,她都看在眼里,哪会有人突然心上生血肉,懂得心疼人了呢?
苏妙看完了剑,总算不吵着要走了,坐下来心平气和地用过了早膳,才问了沈知落一句:“能让木鱼去给我表哥回个话么,也免得他担心。”
她房契还没收呢。
“好。”沈知落点头,让人把木鱼送了出去,然后便将门一锁,与她一起坐在书房里。
“您这是禁足?”苏妙挑眉,“不嫌我烦了?”
抬步坐去书案之后,沈知落“嗯”了一声。
“那可不巧,我不想坐在您跟前可怎么办?”她歪着脑袋冲他笑,“一看见您,我就想起每晚喝的黑乎乎的药汁,又苦又闷的,有些反胃。”
身子微僵,沈知落抽了书来挡住脸,沉声道:“不管是谁嫁进来,都会喝那东西。”
他这一门到他是终结,命定无子,有子也夭,与其到时候痛苦,不如直接不要。
苏妙不信这个,他同她解释也只不过是徒增气恼。
面前这人听着他的话,嗤笑一声并未当真,只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坐。
沈知落也不急,将书拿下来些,安静地看着。屋子里突然多个人,放以前他会看不进去,可现在反倒是觉得心安了,一连半月都没处置好的事务,一个时辰里也都清了个干净。
苏妙望着花窗,神色复杂地想,表哥听见她又回沈府了的消息,会不会气得不给房契了?
窗外的秋风刮得生寒,梧桐落地,再热闹的院子也有两分凄意。
李景允望着那落叶,安静地把木鱼的话听完。
然后重重地“呸”了一口。
“什么走不了,被拦着,她若是真想鱼死网破,沈知落还能与她同归于尽了去?”翻了个白眼,他冷笑,“房契别拿了,我给她改成一块地契,就选那坟山上头的,等她哪天被害死了才用得上。”
木鱼硬着头皮小声嘀咕:“小姐也不能为这点事寻死啊,况且奴婢瞧着,沈大人态度挺好。”
大魏能有几个懂事人?就沈知落那样的,还态度好呢,压根不知道心疼人的。李景允眯眼,分外不平。
木鱼站在下头,有些不知所措,旁边的温故知笑着将房契抽来给她,低声安抚:“别害怕,这位爷闹脾气呢,表妹有的东西表哥没有,想想都可怜,你别在意,回去复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