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是连累操劳加上感染了风寒所以连日高烧,再这样烧下去,只怕是脑子会有影响,陛下……”
“变成傻子?那样最好。”
母后最后告诉我,要藏拙,不要争、不要抢。我一字一句,将母亲说过的话咬碎了吞进肚子,刻在脊骨上,想一次,痛一分。
李璟钰没有管我的生死,三天后,我的烧才褪去,哭了几天,早就没了眼泪,眼神枯萎地像是被拔了根的玫瑰,看不见任何生色,刚能喝点薄粥的时候,李璟钰叫人把我带去了他宫中。
我瘦弱地就像是一片叶子,李璟钰让我在他面前跪下,冰凉的手指在我脸上划过,像是锋利的刀刃,随时都能把我的脸划破,那双阴鸷的眼睛满是算计和谨慎,见我瑟瑟发抖,嗤笑出声,扬手让人拿来了一张画了空格的数独。
李璟钰安静地看着我,但那双眼里分明就是打量,我坚定地拿起笔,模样却多了几分为难,这样难度的数独,我往日不出片刻便可解出,但那日足足三炷香都没下笔。
三炷香后,我朝李璟钰摇头,“皇兄,我解不出。”
李璟钰面色大喜,和站我身后的太医相视一眼。
次日,李璟钰带过来一个男人,模样隽秀,问我喜不喜欢。
我看着少年清秀成熟的脸,坚定地说了一句,“喜欢。”
不日,李璟钰下旨赐婚我和谢辞安。
我终于离开皇宫。
……
烛光熹微,屋外跪着三个宫女,是李璟钰把她们叫过来伺候我的,都是之前李璟钰的贴身宫女,帝王之心,可见一斑。
我抱着冰冷的夜明珠,听着幽深宫墙里的簌簌风声,起此彼伏,像游走的孤魂的哭喊。
这么多年,李璟钰心安理得地住在这座阴森的宫殿里,真的不曾害怕过吗?
我把被子拉过头顶蒙住自己的脸,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宫女敲门喊我起床,让我收拾一下准备见李璟钰。
回到宫里的两天,李璟钰每日必见我,坊间说是长公主受了委屈,李璟钰疼惜我,都夸赞他是个好哥哥,好皇帝。
“你从前王府里的东西朕都让人收拾干净了,那里面的东西朕让人悉数都扔了,不该留的东西还是别留的好,免得招的不必要的东西。”
“皇兄说的是。”
他坐在高台上批阅着奏折,桌子摆放的盘龙砚台是父皇生前最喜爱之物,李璟钰时不时会停下批阅奏折的动作看一眼。
父皇病故前不得不将皇位传给李璟钰,带着几分不情愿,李璟钰心中有不服,却也难以展露,便每每凝视这盘龙砚台,仿若如此一来,就会成为如父皇一样的好皇帝。
可他只会照猫画虎,只懂大张旗鼓地改革,却刻意忽略了“民生之多艰”,抱怨声自上而下,掩藏在每一寸风浪中。
结束的时候,李璟钰让人端来一碗褐色的苦药,意味难测地注视着我,“长公主近日多有辛劳,身子骨也跟着弱了,朕记得你前两年身子就不大好,如今也是走一步咳三咳,朕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亲近之人了,着实担心,特意让太医配了一副补气血的药。”
“那便谢谢皇兄了。”
“这些话,可就见外了,你可是朕唯一的妹妹了。”他一副虚假仁爱的模样盯着我掌中的药碗,眸光在汤药和我之间逡巡。
我端着药碗,仰头狠狠一灌,苦涩的汤药顺着喉咙往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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