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杨执已将行针图画好,对那领头的官兵说道:“这位官爷,还请将此图多画几份,分予此刻所有在青石镇的郎中,若有发病者,立刻照图行针,使其暂时稳定下来。死的人已经太多,相信无论是我等医者,还是官府,都不愿再看到有更多的无辜百姓死去。”
“只要能不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等自然是责无旁贷。”那官兵点头,不过紧跟着问了一句道:“可若是银针刺穴之法,无法令那些发病的百姓安静下来,为了保护更多人的安全,我还是要贯彻苏大人的命令。”
杨执勉强点头,虽然心中不忍,可也知道,他也是职责所在。
见躺在地面上的那个壮汉已是目光呆滞,身体虽不再剧烈抽搐,却是一颤一颤的,嘴里直往外吐白沫,杨执心知这病症实在蹊跷诡异,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仅凭一己之力,恐怕绝难查出病因,集思广益,推断论证,兴许才能为这些发病百姓寻得一线生机。
杨执随即看向祁偃几位医者,说道:“几位老早便已在此,情况要比我熟悉的多,即便没能查出病因,想来各种方法也应都曾尝试过。”
祁偃几人没说话,似乎有所顾虑。
杨执在治病救人这等事上,风格素来是雷厉风行,也不啰嗦,直接道:“按理说,几位都是医家前辈,看不起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也是在所难免。如果几位觉得我有喧宾夺主之嫌,我可以沦为陪衬,只要能治好这些发病的百姓。坦白说吧,这病症着实诡异,我以往委实闻所未闻,恐怕几位亦是如此,若想攻克难关,实得同心戮力,还望几位放下芥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祁偃面露汗颜之色,叹道:“我等只是惭愧啊,虽用尽方法,却未能保全下一条性命。”
杨执道:“开过的方子,能否给我看一看?”
华子业忙从怀中掏出十几张纸,交给杨执,说道:“这几日来,我等互相商讨,但对这些百姓病症的看法,却各不相同,始终难以达成共识,可无论是哪一种方子,都不能起到丝毫效用,只能沦为废纸。”
杨执一张接一张的看了起来,虽各有不同,但却是大同小异,皆是在清神明智的基础上,佐以或平息气血,或消淤化肿,或清肝利目的草药。
按照那些百姓发病时的外在体现,这些方子其实开的皆都并无不妥,然而却无一起效,杨执不禁陷入沉思。
难道这些青石镇的镇民,真的是中了邪教妖人的法术,故而才迷失心智,草药难医?
不对。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杨执素来不信邪,随即否定了这个往邪乎靠拢的想法。
天底下的病症千奇百怪,总有不为人所知的,如果发现一个难治之症,便将其归类于玄学,岂非对病患的不负责任,也是医者对自己无能的推脱。
真理,是从一次又一次的论证,和一次又一次的实验中得来的。
杨执一向如此认为,眼下也不例外。
“有没有可能是我们进入了某种误区。这些方子,皆旨在调养内里,可方才我探这个发病之人的脉象,与常人并无两样,相信其他发病百姓亦是如此。”
“既然脉象如常,说明发病来源,并非是这些百姓本身身体的变异,即便是中了毒,也理应在脉象上有所体现才对……”
他沉吟说道。
季炀苦笑道:“若是这种说法,那么我等也就不必绞尽脑汁追究病因了。既非生病,亦非中毒,造成这些百姓疯狂嗜血的原因,只能归咎于是中了邪教妖人的法术了。”
其实到了现在这一刻,心里这么觉得的,已是占了大多数,其中便包括那些四处奔忙的郎中们。
就像季炀说的,既非生病,又非中毒,从脉象上看不出一丁点的毛病,恐怕也唯有是中了邪教妖人的法术才能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