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他以年迈为由,闭居大将军府,竟不知圣上要给池真真赐婚之事,据杜西河说,此事是花朝节宴上传出来的,那即是说,檀宁早已知晓,却半点消息也没透露给他,必是怕他知道后怒气攻心。
他与池家的渊源太深,必会为此君臣失和,到时候“殿前失仪”的就是他了。
“此处太过简陋,怎么把他送到这里了?”
“大人近来一直住在衙门。”
杜西河刚想说一说檀宁的苦楚,却听榻上的人痛哼出声,檀宁双眉紧皱,竟是被疼醒过来。
他睁开眼,看到唐桓以为自己在做梦,恍惚地笑了笑:“大将军,我能叫你叔父吗?”
唐桓想起那个在边关吃尽苦头的少年,当年他将檀宁带回燕京,路上教导他不少规矩,虽不过短短时光,却得到少年无比信重。
“大人,你醒了!”
杜西河的呼唤让他的头脑变得清醒,原来不是梦,他已经离开宫廷,唐桓是来看他的。
“叔父,我……”
他挣扎着起身,唐桓没有按住他,看着他艰难地在杜西河帮助下坐起,如此便已额发尽湿,出了一头汗。
“现在外面的人只知你殿前失仪,才受了责罚,陛下对你所为虽然恼怒,却还留了余地。”唐桓缓缓说道:“只是陛下若再发旨呢,你能拦一次,还能拦第二次?”
檀宁沉默,他知道自己昏过去之前的时辰,估摸出自己昏迷了大概多久,随即看向杜西河。
杜西河连忙道:“今日是初五,大人入宫两日,今日午后方被送出宫,池姑娘……已经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还不肯来看望受伤的檀宁,杜西河觉得情之一字实在伤人,他从池真真的眼中,分明看到震惊和情切,却还是狠心离开。
檀宁闷声一哼,只觉血气上涌,喘息不已急道:“你现在去告诉她,原庆那里不必担心,我会有法子解决。”
他说得太急,关点喘不上气,咳嗽了半晌才压下去,每一下咳嗽都扯得背上更疼,有温热的血慢慢往下流,想是伤口崩了。
唐桓一生征战,见惯大小伤口,此时也有些不忍,交待杜西河再给他上药,又道:“你好好养伤,我帮你去瞧瞧她。”
他心中很是后悔,当初为何要做出那样的决定,让池真真离开檀宁,若不是他多事,此时的两人,会不会已经顺理成章结为夫妻。
春夜凉如水,池家看门的仆人听闻是大将军登门到访,不敢怠慢,一边叫人往里传话,一边将唐桓迎进来。
段氏本已歇下,又跳起来匆匆收拾停当,带着丫鬟往前院赶,半路又有管事妈妈来传话,道是姑娘陪着大将军去了祠堂,二夫人自去歇息就是。
段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真真怎地在那里待客?